“阿姐你怎么哭了?”孩子手忙脚乱地用软软的手心替她擦眼泪,却好像总也擦不完,干脆把脸颊贴在她眼睛上,“是谁欺负阿姐?昔归替你报仇。”。
楚翘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好像一次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光了不算,还把接下去好几辈子的都透支了。
昔归不懂得她为什么哭,只能徒劳地用小小的手掌掩住她的双眼,但是被血染得微红的眼泪还是从他指缝里不停往外流。
“再哭下去你剩下那只眼睛也废了。”阎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床前,声音还是上位者的冷厉,但不乏真切的关心,“如果你还要这副肉身的话就别哭了。”
他说得没错,楚翘也明白,但是眼泪仍然止不住,好像只要剩下一滴就会变成毒液把她的心腐蚀出一个洞。
“昔归你先回房间自己玩会儿,我和你阿姐有话说,”阎君慈爱地拉拉昔归的胳膊,用袖子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去洗洗手和脸。”
孩子不情愿地看了看楚翘,还是乖顺地点点头走开了。
“不要了,”她的眼泪好像终于流干了,吸了吸鼻子道,“这副肉身我不需要了。”
阎君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理由打算费一番功夫说服她,没想到她这么配合,倒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你还剩下九年多的阳寿,”阎君考虑了下跳到下一个主题,“最好的办法是像上次那样用西王母的琼华膏造个新的,不过现在九重天局势不稳,琼华膏不易得,如果你愿意等我就去试试看。”
楚翘记得半梦半醒中听到他和另一个人的对话,摇摇头道:“不用了。”
“也有个简单的办法,”阎君见她回答得坚决,也就顺水推舟,“找副八字相合的肉身借尸还魂,只是会增加点业障。”
楚翘光是听他提议就觉得毛骨悚然,毫不犹豫地摇头:“还是不要了。”
“但是你阳寿未尽却无肉身,这阳寿又不是你应得的,很容易阴阳相冲,如果元神受不住就会被心魔所侵以至于万劫不复,”阎君见她还是一脸无动于衷,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弃劝说,“如果你坚持,我尽量帮你,不过为了消减业障可能要受点苦。”
“嗯,”楚翘感激地朝他笑笑,“还有件事想问问阎君,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没关系。”
“你是不是想问白薪的事?”阎君提起白薪的名字脸色不太好,“是东岳帝君把你救下送到这里的,当时的情况他没与我细说。”
楚翘吃力地擡起手摆了摆:“我要问的不是他,是昔归……”
“司命神君?”阎君恍然大悟,神情和缓了许多,如果不是笑肌退化几乎可以算和蔼可亲,“听说是个黑衣人带他到地府门口让他来找我的。司命原本剩下的那一半魂魄已经灰飞烟灭,不过你们缘分未尽,机缘巧合之下你的执念加上九尾灵狐的法力,竟然凝结成元神,那丢失的一魂三魄也找回了三魄,如果能找回剩下的一魂,他就能回归神位。”
楚翘对司命的愧疚并没有因此减少一分,就算复原了,那灰飞烟灭的一半已经不在了,那个人已经死了。
阎君见她并没有流露出预想中的欣喜不免有点失望:“地府阴气重,你的元神刚脱离肉身时容易被邪气侵袭,这里是我的府邸,相对别处安全,你和神君先安心在此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