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离开之后,俞小澍想起刚才槐树背后似乎有个人在看她,特地走过去绕着槐树仔细找了两圈,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觉得多半是自己睡眠不足疑神疑鬼了。
俞小澍便放下心里的那丝不安,回到梳妆台前规规矩矩地坐好等玉芝回来,果然她刚刚坐定就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
“仙子,”玉芝风风火火地跨过门槛,炯炯的目光在俞小澍略显凌乱的衣裾上来回扫射,“你刚刚是不是出去过?”
“呃…那个…昔归刚刚过来,出去和他打了个招呼。”这个一丝不茍的小仙姑有时候让俞小澍很头大,她只好搬出司命这尊大神。
玉芝听到司命的名号果然不再追究,转而蹲□替她拍起裙摆沾上的些许尘土,然后把裙摆一层层地整理好:“这雪白的衣服不耐脏,仙子行动时小心些,九重天不比别的地方,那些仙姑仙子就盯着这些小细节。”
“嗯,我记住了。”俞小澍知道玉芝这是在变着法子提醒她九重天那帮女人不好相与,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虽然挂了个仙子的名头,在他们眼里大抵是个不知廉耻迷惑了司命神君的妖精。
俞小澍在九重天那几天,偶尔与这个仙姑那个仙子狭路相逢,对方虽然看在司命的份上与她寒暄几句,可是那眼角眉梢都透着鄙夷,每当这时候玉芝就会义愤填膺地替她抵挡那些风刀霜剑。只是她不知道俞小澍根本用不着在乎他们的看法,因为她和司命已经决定离开九重天了。
“对了,”玉芝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事,站起身用帕子擦擦手上的灰,从腰带里掏出个狭长的乌木盒子,“刚才回来的时候奴婢在门口遇到仙子的朋友,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恭祝神君与仙子喜结连理的贺仪。”
俞小澍莫名奇妙地接过来:“那人叫什么名字?”
玉芝摇摇头:“他没说,只说以前在地府时和仙子有些交情,仙子何不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说完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俞小澍经她一提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墨绿的丝缎上卧着支腻白的玉簪,簪头雕着两朵梅花,那花瓣薄得接近透明,好像一阵风过来就会被吹落似的。
“真好看!”玉芝忍不住赞叹道,她这些天替俞小澍检点嫁妆的时候见了不少好东西,极品成色的玉器不知看了几箱,可是就没有一件比得上这根簪子。
俞小澍也看得愣住了,她极小心地把簪子拿在手里,凑近鼻端闻了闻,不是她的错觉,那淡淡的白梅香果然是从簪子上散发出来的,她的心猛地一坠。
“他为什么不亲自交到我手上?”俞小澍怔怔地问道,无端想起槐树后的那道目光,“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
“他说要赶去别的地方,来不及与你话别,另外......他说见你平安顺心他很替你高兴。”玉芝一边回忆一边道。
“送簪子的那人长什么样子?”俞小澍心里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个淡淡的人影,具体的长相身姿怎么都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嘴角那抹浅笑。
“奴婢说不上来,就是个长得挺普通的男人。”玉芝回想了一想,居然想不出任何可以形容的特征,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看不见的路人长相。
俞小澍失落地垂下眼睛,用指尖轻抚梅花瓣,生怕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可惜婚礼上的头面都是有定数的,这么好看的簪子今天没法戴,”玉芝不无遗憾地说道,“仙子,时间不多了,奴婢给您上妆吧。”
俞小澍瞅了瞅更漏,确实只剩下半个时辰了,连忙把手上的簪子放回盒子里,恋恋不舍地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重新拿出来,珍而重之地藏在衣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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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有九重天的礼仪,幽冥界有幽冥界的规矩,共同点是都特别复杂特别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