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来了王伯泽甲胄的暗纹。
李隆基前期,不断打压巴蜀豪族,后来,天宝战争连绵,军民疲弊,李隆基入蜀川,随行宦官,禁军对百姓多有侵暴,导致了郭千仞,贾秀多次兵变。
王伯泽,就是这一段时间出事的吧……
最终癫狂的他,为了救自己最后的亲人,成为了阆中城这事情的一环。
周衍将心中的怜悯压下。
知道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周衍和李知微登上这华丽阁楼,抵达了这里阵法的核心节点,放眼所见,装潢极华丽,占地极大,摆放着一座座屏风,这屏风既已极薄,上面又绘制着极清淡的蝴蝶,这些蝴蝶动作生动,犹如活生生之物,二人奔进来,搅动的风,让极薄的屏风微震,那蝴蝶竟似是振翅飞腾起来了一般。
“就是这里了。”
周衍道:“你速速布阵!”
李知微用力点头,而在这里,似乎还有一人在驻守,见状惊愕,急促道:“是谁?!王伯泽你在做什么,不要你的女儿了……”
声音未,已经被一道尖锐无匹的声音给彻底压下。
龙胆亮银枪被周衍以极度的力量施展出来,纯粹的力量搅动风暴,展现出一股,极不可思议的可怖威能,那也是个俊美青年,和李知微的眉眼之中,稍稍有一点点的相似。
他手持长剑,想要阻拦周衍,但是那柄装饰华丽的剑,只是接触到了周衍手掌长枪的瞬间就被震断,长剑飞腾而起,后者面色一变,打算要运用阵法。
可是,此刻阵法,偏偏被金天王抢夺中。
黎寄风拼了命得展开阵法,以保护自己的命。
这青年根本无法调动。
这可以是金天王所创造的胜机!
就在这一瞬间,周衍毫不犹豫,长枪直接洞穿了这青年的心脏,像是钉一幅画一样,将其直接钉在了这华丽阁楼的墙上,鲜血炸开,溅在屏风之上,蝴蝶都似乎要飞起来了。
那青年挣扎着,想要扒开那柄长枪。
可周衍此刻状态,有那无名之山的加持,力量大增,那枪刺穿极深,任由其如何挣扎,都毫无用处,周衍呼出一口气,李知微已经开始了快速布阵。
周衍听着外面正在不断争斗的金天王,能感觉到王氏父女之间的交谈,也隐隐可听得到外面雾气中,妖怪嘶吼的声音,这个时候,时间都似乎放缓了。
周衍冷静思考。
他的心底,仍旧还有着一丝丝的不安,有着一丝丝警惕。
整个阆中的故事在他的眼前展开。
核心在于,阆苑仙境,太古龙鳖,可一直到现在,这两点的真相都还没有展现出来,如今呈现出的,是妄图借助这阵法,汲取生机的大阵。
王伯泽应该只是在这段时间里被利用的人。
但是周衍总觉得有一丝丝不协调,看着李知微布阵,取出一柄匕首,在手掌上轻轻切了一下,鲜血流出,其中的李唐血脉,流转入了阵法节点之中。
空气中有丝丝缕缕的金色的气运。
周衍却还是觉得,不对,有一丝丝不协调的感觉,他努力在这浪潮般席卷的局面之中,定住心神,一遍遍思考,而借助李唐郡主之血,和传国玉玺,人道气运大阵开启。
邪阵即将被止住。
此阵一变,最先发生变化的,就是阵法引动的涟漪,汇聚的生机,金天立刻察觉到了,发出一声怒喝。
“是谁?!!”
笼罩着整个阆中城,三十万人的那雾气凝滞,似乎要缓缓消失开来。
李知微脸上出现了一丝丝微笑:“成……”
周衍余光瞥见那屏风之上,那些蝴蝶振翅,似乎活过来,几乎是本能,周衍猛然一动,直接抓住了李知微,朝着自己怀中一拉,周身劲气炸开,迅速后撤。
轰!!!
几乎是他动作的一瞬,那蝴蝶振翅,竟然犹如活物一般开始变化。
飞出了屏风,在了大地之上,那激发的人道气运大阵,竟然停滞,李知微怔住,那蝴蝶还要飞来,却忽然被一道寒光射穿,周衍循着看去,王伯泽大口喘息,手里握着一张弩。
刚刚是他出手。
王伯泽的脸颊抽动了下,厉声道。
“心!!!”
而在这个时候,周衍忽然洞彻了刚刚被忽略的一点——
王伯泽有住世真仙!
王伯泽之前的一切动作,显然他并非是那种容易被蛊惑之人,要让一个曾经钢铁般的军人相信,只剩下了以梦境维持的真灵,还能复活,还能活下去,用语言诱惑是不可能的,除非——
他亲眼见到了。
有谁,以灵性,长存于世间。
一座座屏风都亮起来,那些蝴蝶振翅飞腾起来,脚步声音传来:“当真是,王伯泽,你不愿意为你那——【因为误以为你死,而不再顾及,被‘百姓乡亲’凌虐至死的女儿】,讨回公道了吗?”
“至于你,呵,人道气运阵法。”
“没想到你个家伙,个子的,胆量却那样大,竟然提前预判了本王的想法,差一点被你们成功了,把本王逼迫到了这个地步,真不知道该怎么呢,果然不愧是……”
金天王在发现阵法生机顿住的瞬间,大怒,长枪过去,将那俊雅青年戳碎,元气猛然逸散,几乎让这个华贵的阁楼都剧烈震颤,也由此,伴随着阵法散开,那牌匾显出来。
极华丽的笔触,写着三个字——
【滕王阁】!
万千蝴蝶振翅,一名气质华贵的中年人踱步走出,伸出手指,那一枚蝴蝶在指尖,他从容淡笑:
“果然,不愧是【二哥】的后人吗?”
唐调露元年,滕王李元婴任阆中刺史,大修宫殿高楼,称为【阆苑】,又于城北嘉陵江畔的玉台山建玉台观和滕王亭,合称,滕王阁。
他抬眸,以更纯粹的李唐之血脉,刹那之间,占据了人道气运大阵主位,隐隐要将李知微这边,直接压下——
已死百年的,所谓‘住世真仙’。
李世民之弟,李元婴!
他眸子看向周衍,微笑道:“有趣的变数,你身上特殊的气味,比起本王曾见过的那些叛逆还要浓,我记得那东西叫做——”
他故意顿了顿,才清晰地道:
“白泽书。”
“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