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魇撞在蓝光之上,仿佛烙铁碰上冰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硬生生弹了回去。
不知何时,潭边的大树下,多了一位手持银针线团的老妪。
她满头银发,脸上布满皱纹,手中的银针却牵引着乌云缝隙中漏下的稀疏月光,灵巧地穿梭,织出那张看似薄弱却坚不可摧的屏障。
缝时婆!
“漏掉的命,也是命。”缝时婆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苍老而平淡,“他的时间线,自有定数。你,无权收割。”
就在此刻,潭底的林闲猛然睁开了双眼!
“噗——”
他张口喷出一大口乌黑腥臭的“毒血”,但这只是伪装。
在他的识海深处,那座沉寂的古钟轰然再响,“当”的一声,悠远而厚重。
第二道代表着过去关键节点的“时痕”,终于在钟壁上缓缓归位。
一行冰冷的文字在他眼前浮现:
【检测到宿主于绝境中,借亡者共情锚定时间坐标,成功解锁天赋“蚀命回响”——你用别人的痛,记住了自己的活。】
现实中,林闲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他仿佛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茫然,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拼尽全力爬出毒潭。
他浑身泥泞,狼狈不堪,一上岸就死死抱住那只破碗,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吓……吓死我了……我……我还以为死定了……”
哭棺婢看着他这副模样,再想到那诡异出现的黑花和瞬间清澈不少的潭水,只当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无法理解的邪门之事,哪里会怀疑他。
黎明时分,天光微亮。
心中不安的哭棺婢,揣着几张黄纸,偷偷来到蚀骨毒潭边,想为那个可怜的杂役烧纸祈福,让他安息。
可当她走到潭边时,却彻底愣住了。
一夜之间,那潭本该墨绿如鬼眼的毒水,竟变得清澈见底,再无半点毒性。
而在潭底的淤泥之上,竟开出了一圈圈灰白相间的小花,花心处,似乎还嵌着一点微弱的光芒。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朵离岸最近的小花。
指尖相触的瞬间,一幕画面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昏暗的杂役房内,一个瘦弱的身影(正是林闲),正小心翼翼地捡起一把她不慎遗落的旧木梳,悄悄地擦拭干净,放回了她房间的窗台上……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记错了地方,没想到……
“呜……”哭棺婢再也忍不住,双膝一软跪在潭边,捂着嘴,压抑的哽咽声在寂静的清晨中格外清晰。
而此刻,宗门最偏僻的杂役院屋檐下,林闲正悠闲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将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晾起。
那只历经劫难的破碗就搁在他的膝上,无人能够看见,碗底那道亮起的金线,已经悄然无声地绕行了整整半圈。
他的眼前,新的提示缓缓浮现:
【“万古第一苟道真仙”成就进度:93%——你吃的每一口苦,都在替时间还债。】
林闲的目光平静如水,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阳,又望向西方那片以一种不合常理的速度迅速暗沉下去的天幕。
一直沉寂的微风,在这一刻悄然涌动,风中带来的,不再是雨后泥土的芬芳,而是一种极淡的、仿佛冷铁与枯萎岁月混合的金属腥气。
第六天,就要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