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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赤鸩妖妃,鬼鸩风华(七)(1/2)

烛火摇曳,映照着燕钧那张俊美却常含阴郁的面容。

沈锦穗如同一团灼人的火焰,径直闯入,袖摆带风。她甚至不行礼,只懒洋洋地倚在书案对面,指尖敲了敲那卷刚用玺的和亲诏书,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师问罪:“和亲这等‘好事’,您不先跟我通气,反倒去跟她说?有什么用,她能做得了这个主?”

燕钧抬起眼,笑容无懈可击,话语却绵里藏针:“她若是点了头,说服你的难度,自然就减了一半。毕竟,她好说话些。”

“哦?”沈锦穗挑眉,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和亲?可以呀。”她话音一转,指尖重重一点诏书上的名字,“把这个,改了。”

燕钧眉头微蹙:“玺印已落,岂是儿戏?还改什么。”

“盖了玺又如何?”沈锦穗睨着他,眼神锐利,“重写一份便是。名字么——只要不是‘燕元照’,随你写哪个阿猫阿狗。”

燕钧与她对视片刻,深知她的难缠,终是执起朱笔,在空白的绢帛上写下“燕婉月”三字。

沈锦穗扫了一眼,轻嗤:“婉约娴静?名不副实。”

燕钧笔尖一顿,另起一行,写下“燕嫣然”。

“燕嫣然?”沈锦穗念得刻意,仿佛真带了点口吃,“别扭,听着像舌头打了结。”

燕钧直接将笔往她面前一递,不耐烦地说:“笔给你,自己写。”

沈锦穗毫不客气地接过,挥毫便是“燕燃”二字,铁画银钩,带着一股不羁的烈性。

燕钧摇头:“不行,男儿气太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王麾下哪个不长眼的将军。天祈皇帝见了,岂不笑话我燕赤王室无人,连个像样的闺名都取不出?”

沈锦穗笔锋再转,写下“燕赤鸩”二字,挑衅地看向他。

燕钧气笑:“胡闹!这连个像人的名字都没了!”

沈锦穗这才似笑非笑地,在“燃”与“鸩”之间,添上一个月字,成了“燕燃月”。既保留了那份灼人的烈性,又蒙上了一层属于王女的神秘朦胧。

燕钧看着这名字,终是没再反对,算是默许了这场博弈的结果。

他取过新诏书,重新誊写,许是被扰了心神,笔下竟错了三个字。沈锦穗立刻指出。

燕钧面不改色:“本王说它是这么写的,它便是这么写的。”

“指鹿为马,赵高在世。”沈锦穗语带嘲讽。

“忤逆不孝,目无尊长。”燕钧回敬,笔尖却已沾了朱砂,准备修改。

沈锦穗却不依不饶,笑意更冷:“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听说您年轻时,亦有弑父杀君的‘伟绩’,不知这等‘家学渊源’,可否传授一二,让我也长进长进?”

燕钧执笔的手猛地一顿,朱砂滴落,污了绢帛。他抬头,脸上惯常的笑意彻底消失,眼底阴霾凝聚,终是压不住火气,低斥道:“燕元照,滚出去!”

沈锦穗却满意地笑了,带着一种扳回一城的快意,悠然纠正:“燕元照是谁?王上,您眼前站的,可是即将为燕赤赴汤蹈火的——和亲公主,燕、燃、月。”

燕钧抬手指向殿外,彻底失了耐心:“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给本王滚!”

沈锦穗目的达到,施施然转身,红衣曳地。行至门边,她复又回头,留下最后一句“关切”:“平时还是多注意修身养性,眼神也放亮些。别再挑出些蠢货埋在身边,有这闲工夫,不如多给天祈朝廷送几位这样的‘人才’过去,岂不更能彰显我燕赤‘邦谊’?”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殿外夜色中。燕钧盯着那晃动的殿门,俊美的脸上阴晴不定。

识海之中,不再是最初那片纯粹得令人心慌的空白,也不再是决裂时电闪雷鸣的混沌。它化作了一片寂静的、望不到边际的幽深湖水,水面上倒映着破碎的星辰,却没有月亮。

燕元照独自立于水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片沉寂的识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空旷”。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接受这可能是永恒孤寂的开端时,远处的水面上,一缕极淡的、熟悉的红色身影,如同水墨滴入宣纸,缓缓凝聚。

是沈锦穗。

她背对着燕元照,身影有些缥缈,仿佛随时会随风散去。燕元照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一点动静就会惊扰这如梦似幻的影子。

“……是你吗?”燕元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得像怕惊扰了水面,“你……回来了?”

沈锦穗闻声,缓缓转过身。她的面容依旧带着那种惯有的、漫不经心的慵懒,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锐利如昔,仿佛能穿透燕元照强装镇定的表象。

“怎么,”沈锦穗挑眉,语气带着她特有的、混合着嘲弄与关切的腔调,“不欢迎?还是说,几天清净日子过下来,已经忘了该怎么和我相处了?”

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片没有月亮倒影的识海,慢悠悠地接上,“我记得……某个人曾经咬牙切齿地说,因为我,她整整十年都没见过月亮的样子。现在,

是不是觉得,我比月亮好看点儿了?”

这句反问,精准地刺中了她们之间最深的裂痕与最新的默契。

燕元照想起自己决裂时的口不择言,也想起时间倒流后,自己每个夜晚刻意避开窗棂,不愿再看那轮引发无数事端的月亮。

沈锦穗用她的话来揶揄她,却也是在告诉她:你的一切想法,我都知道。

复杂的情绪——歉疚、依赖、委屈、庆幸——瞬间涌上心头。燕元照放弃了所有的伪装和倔强,迎着沈锦穗的目光,坦诚得近乎脆弱:“是……我不喜欢月亮了。”

她向前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的追问,“那你……不会走了吧?”

沈锦穗看着她眼中清晰映出的自己的影子,脸上的戏谑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她轻轻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半点幻想:“这可说不准。”

看到燕元照眼中瞬间黯淡下去的光,她微微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却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

“燕元照,我,不可能永远留在你身边的。”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透明,仿佛要融入这片识海的背景之中。留下的话语,既是一颗定心丸,也是一道冷酷的预言,在这片无月的静湖上,回荡不息。

天祈皇宫,御书房

烛光温和,君裕泽温润的侧脸。他屏退左右,亲自为对面脸色苍白的丞相霁延策斟上一杯热茶。

霁延策的脸色掩不住眉宇间的病气与一丝深切的疲惫。

君裕泽将茶推过去,语气带着好友间的熟稔与一丝朝务落定的轻松:“阿策所料不差,燕钧果然要将他的女儿送来和亲。”

“若燕赤公主此来另有所图,陛下当如何处置?”

他轻轻摇头,语带温和,“一位身不由己的公主罢了,若她安分守己,朕必以礼相待,不使她受委屈。”

霁延策抬起眼,眸色深沉,似有寒潭静水流淌:“陛下仁厚。可若她……并非安分之人,所图非小呢?”

君裕泽微怔,失笑:“一个异国公主,在朕的天祈皇城,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若她翻的,是陛下的江山呢?”霁延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惊心。

君裕泽笑容微敛:“阿策,何出此言?”

霁延策直视着君裕泽温和的眼眸:“那位公主与臣一样,皆为‘鬼鸩令’而来。区别在于,陛下将来会舍不得给臣,却会心甘情愿地奉予她。甚至……为她诛杀忠良,倾覆国祚。”

他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思及此,臣,难免心寒。”

“荒谬!”君裕泽断然否定,眉头紧蹙,“朕为何会如此?鬼鸩令事关国运,岂会轻易予人?更遑论为她做出这等昏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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