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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赤鸩妖妃,鬼鸩风华(十一)(1/2)

早朝结束后,皇城某处清雅茶楼,顶层雅间

窗外市井喧嚣隐约可闻,雅间内却茶香袅袅,一片静谧。解沧澜已换下朝服,着一身墨色常服,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

他对面,霁延策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苍白,气息微弱,仿佛朝堂上那场风波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解沧澜沉吟片刻,终究没有绕弯子,他替霁延策斟满茶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试探:“霁相,今日朝堂之上……陛下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

他顿了顿,观察着霁延策的神色,继续道,“昨夜宫门那句‘蛇蝎美人’已是惊人,今晨又突然对您……这不像陛下素日行事之风。”

霁延策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闻言,只是极轻地笑了笑,那笑意淡得像一缕烟。他并未直接回应解沧澜的疑虑,反而用一种近乎闲聊的、不带任何倾向的语气缓缓说道:

“解沧澜,往后在朝为官,行事需得更加谨言慎行,步步为营。陛下心意如何,非你我臣子可以妄加揣测。但求无愧于心,不留错处与人,方是立身之本。”

他的话滴水不漏,仿佛只是在告诫一位同僚要恪守臣道,任谁听了,都挑不出半分毛病。

解沧澜是聪明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霁延策在提醒他,无论龙椅上的人变成什么样,做好自己的本分总是没错的。

他心中疑虑更甚,忍不住追问:“那……丞相今日为何在陛下叫醒之后,复又睡去?此举岂非更易授人以柄?”

霁延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解沧澜,语气依旧淡然:“原因有二。其一,你知晓的,我这身子……确是支撑不住,并非故作姿态。”

他轻轻咳嗽两声,继续道,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与我,身份终究不同。陛下与我之间,有些旧日情分,是抹不去的。加之……前朝势力盘根错节,陛下纵使性情有所……变换,”

他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对我的态度,也总会是……特殊一些的。有时,示弱,或刻意维持某种‘常态’,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这番话,既承认了皇帝待他“特殊”,又将这种“特殊”归因于客观存在的“旧情”和“朝局平衡”,丝毫没有提及任何关于“换魂”的惊悚猜测。

然而,“变换”、“特殊”、“常态”这几个词,落在解沧澜耳中,已是惊心之言。

解沧澜瞬间明了。霁相不仅察觉到了异常,而且正在想办法应对。

“下官……明白了。”解沧澜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也有对霁延策这般处境下仍能冷静周旋的敬佩。他举起茶杯,“以茶代酒,愿丞相……保重。”

霁延策也举起杯,与他轻轻一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解沧澜离去后,雅间内只剩下霁延策一人,茶香未散,他独自望着窗外景色,神色平静无波。

几乎就在下一瞬,一道红衣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对面的座位上,仿佛一直就在那里。藏情之单手支颐,百无聊赖地看着他。

霁延策并未惊讶,只是缓缓为自己续了杯热茶,语气平和:“阁下不去寻你那踪迹缥缈的故人,又来寻我作甚?”

藏情之懒洋洋地答道:“白日里,去了也是徒劳。我那故人……如同月下的精魅,只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显露真容。长日漫漫,甚是无聊,思来想去,这偌大皇城,似乎也只有来找丞相你,还能说上几句有意思的话。”

霁延策抬眼看他,目光清透:“你我数次相见,也算有缘。阁下至今不肯以真名相告,是否有些失礼了?”

“藏情之。”红衣男子倒也干脆。

霁延策从善如流,微微颔首,礼貌唤道:“藏公子。”

藏情之身体微微前倾,眼底闪过一丝锐光,终于切入正题:“‘沈穗儿与丞相可有什么特别的往事或闲谈?不知丞相大人可否分享一二?”他紧紧盯着霁延策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沈穗儿……”霁延策轻声重复,似在回忆,随即了然,“是阁下那位故人的名讳吧。这位姑娘,她言语虽不中听,甚至可谓刺耳,但每每……总是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这倒是她的风格。”藏情之似笑非笑,“那她……可与丞相说过什么特别的话?不知丞相可否告知一二?”

霁延策沉默片刻,仿佛在斟酌,然后抬眼,直视藏情之,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她说……我会死在她手上。”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相信,这绝非戏言。”

藏情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探究:“既然如此,为何丞相提起此事时,非但无半分惧意或战意,反而……心境颇为平和?”

他甚至能感觉到霁延策周身气息并无紊乱。

霁延策苍白的脸上竟浮现一丝释然的笑意:“她说我只能死在她手里。那是否意味着,在她亲自出手之前,若有他人想取我性命……她或许,不会坐视不理?”

藏情之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如此解读,冷笑道:“若她亲自动手害你呢?”

“那便是天意如此。”霁延策答得云淡风轻。

“为何不逆天而行?”藏情之逼问,语气带着几分惯有的桀骜。

霁延策轻轻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气,声音带着倦意:“逆天而行?太累人了。我这身子骨……怕是经不起那般折腾。与其挣扎着死得更快,不如顺应天命,或许还能……活得稍微长久些。”

“……丞相倒是豁达。”藏情之语气平淡地评价,内心却升起一股不屑与轻蔑,如此认命妥协,毫无血性,难怪英年早逝之相。

不过霁延策这般温吞性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主动招惹是非的人,怎会惹上沈穗儿那个煞星?

他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出:“恕我直言,丞相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招惹她?”

霁延策看着他,目光坦然中带着一丝无辜:“藏公子,我并未招惹她。”

藏情之挑眉,显然不信:“那你日后为何会死在她手里?”

霁延策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沫,语气依旧温和,却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这个问题,你问我,怕是问错了人。该去问你那位故人才是。”

藏情之被这话一噎,盯着霁延策看了半晌,终究没再说什么。沈穗儿发疯杀人的可能性是有,但是明目张胆地告诉对方“我会杀你”,像发死亡预告一样就不太正常。

红衣一闪,人消失在雅间内,只留下淡淡的、若有似无的冷冽气息。

霁延策独自坐在原地,慢慢饮尽杯中已凉的茶。

入夜后皇宫御花园,月色迷离

沈锦穗掌控着身体,在寂静的宫道上漫步,夜风拂过她的红衣,宛若暗夜中流动的火焰。

一阵熟悉的、带着杀伐之气的琴音幽幽传来,她脚步微顿,循声望去,只见凉亭中,那位“老熟人”魏翼之,指尖在琴弦上翻飞。

她缓步走近,待一曲终了,才淡淡开口:“原来魏琴师不止在燕赤献艺,这天祈皇宫,竟也有你的知音?”

藏情之抬头,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带着些微落魄的笑容:“《离鸩赋》一事,燕赤已无在下立锥之地。在下……不过是追随殿下的仪仗,来天祈寻个活路。况且……”

他话锋一转,看向她,“那日应允殿下,要为您谱一曲新调,不敢或忘。”

说罢,他指尖再度落下。这一次的曲调,不再是《离鸩赋》的诡谲,而是如金戈铁马,杀意奔腾,又似怨灵泣血,恨意滔天!

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毁灭的气息,几乎要撕裂静谧的夜空。这已非琴曲,更像是一场灵魂的咆哮。

曲毕,藏情之紧紧盯着沈锦穗,期待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反应。

沈锦穗微微颔首,评价道:“琴技精湛,情感充沛,是好曲。”

藏情之怔住了,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竟说这充满戾气的曲子是“好曲”?

他忍不住追问:“琴棋书画,本是风雅之事,用以修身养性。殿下难道不觉得……此曲戾气过重,有违音律中和之美?”

沈锦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他在问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弹琴旨在传情达意。喜怒哀乐,爱憎痴怨,皆是情。琴者既以此抒怀,有何不可?难道只有风花雪月才配入曲?”

藏情之被这清奇的逻辑一堵,不甘心地引导:“殿下豁达。只是……殿下就不好奇,这琴声中的恨意,究竟从何而来?”

沈锦穗神色淡漠:“旁人的恩怨情仇,与我何干?多问无益,徒惹麻烦。”

“可有时,琴曲背后的故事,远比琴音本身更引人入胜。”藏情之几乎是在暗示了。

沈锦穗挑眉,语气带上一丝警告:“好奇心太重,容易送命。”

藏情之:“……”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内心的抓狂,换了个方式,“殿下说的是。那……不知殿下听完此曲,心中可有何特别的感触?”

他试图引导她进行一些“情感共鸣”。

沈锦穗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让藏情之差点吐血的专业点评:“感触么……魏琴师内力深厚,若能以此弦音灌注内力,辅以特定手法,想必能杀人于无形,是件不错的兵器。”

藏情之:“………”内心彻底崩溃: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平时玩弄人心、察言观色的本事哪去了?

我在跟她谈艺术谈情感谈灵魂的共鸣!她居然在跟我分析音波功的实战应用?!谁要讨论怎么用琴声杀人了?!

简直是对牛弹琴!

藏情之一曲饱含杀意与恨意的琴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打破了宫廷的宁静。远处传来宫妃受惊的尖叫、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侍卫们急促的呼喝声,正迅速由远及近。

藏情之耳廓微动,知道不能再留。他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锦穗,唇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下一瞬,红影一闪,人已如鬼魅般消失在假山与树影的暗处,只余那把古琴,孤零零地置于石桌上。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同一时刻,一队手持刀剑、火把的侍卫急匆匆地赶到现场。火光跳跃下,只见燕赤公主燕燃月独自立于亭中,红衣在夜风中轻扬,而她身旁的石桌上,赫然放着一把余韵似乎还未散尽的古琴。

侍卫长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语气紧张又带着询问:“燕昭仪!方才可是此处传来异响?惊扰了各宫娘娘,末将等特来查看!您……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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