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苏咬唇看向他。
他却挑眉道:“我想我不欠你什么,这手机也是我买的。”
舒苏低下头去:“对不起,我——”
一阵关门声,将她的话隔在了外面。
外面已经天黑,冷风一阵接着一阵,似乎又有一场雪在天空中等待着。
她弯腰捡起地上屏幕碎了一地的手机,走到客厅,又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儿。
其实她哪里又知道怎么回去,哪里在又知道现在该去哪里?但她不知道该怎样继续留下来——穆城说过,她不是要回去,而是要他帮她回去,然而这样残忍的事,她不该做……
又站了片刻,她终于还是走到大门口,轻轻开门出去,再轻轻关上门。
楼道里亮着昏黄的路灯,以及“安全出口”的幽幽绿光。
她按了电梯下楼去。
出小区,冷风更刺骨,然而她还不知道要去哪里。
没有钱包,没有卡,连身份证都没有,手上唯一的资产就是那台碎屏手机,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了。
她在小区外的商业街上转了一圈,找到一家手机修理店,询问换屏价格。
店主看了看她的手机,忍不住“啧”了两声,“新款啊,怎么就这样摔了。是要换原装的?原装1000,高仿600。”
舒苏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也不说话,也没有转身走。
店主又说道:“这是实价,你去别地儿只会更高,我这是做小区生意,都是回头客,不可能喊高价的。”
舒苏抬起头来,“你这里有那种便宜手机卖吗?就是那种按键手机,几百块钱的。”
店主诧异地看着她,“有是有,你要?”
舒苏点点头,“我这个手机是新的,才买了一个星期左右,国行原价五千八百八十八,但发票和包装我弄丢了,我把手机卖给你,换一部按键手机,你给我开个价。”
她手机上没有钱,那些网络支付平台由于没有身份证明,都还没有注册。
店主将她手上看了眼,回道:“手机只要拆了包装,马上就是二手,价格至少打个八折,换屏幕要一千,算下来剩三千多。”说完拿出两款老式按键手机,“就这两款,一个199,一个299。”
“要199的。”
店主拿计算计按了按,“三千五。”
“三千七吧,我手上一分钱没有,只靠这点钱活。”
“但你这手机还得修啊,也没有发票,其实我转手也不好转。”
舒苏不开口。
店主继续说:“老手机也没赚你钱,都是质量很好的,用个三五年都行。”
“要不三千六吧,三千七真不行。”店主又说。
舒苏无心多磨口舌,拿了手机转身离开。
店主立刻叫住她:“行行行,我怕了你了,三千七就三千七吧……”
舒苏拿到了用手机换的三千七,却再一次没有了去处。
仅有的三千七,她不舍得去花几百住酒店,也不能住酒店,现在哪怕入住一个小旅馆也要身份证。
网吧便宜,但也不可以,仍然要身份证。
最后无奈,她吃了碗面条,又回到了小区。
家是回不去了,她没有往左边走,而往右边,去了物业中心。
物业中心24小时值班,里面有暖气,是最好的避风场所。
舒苏谎称门被反锁,没带钥匙,物业中心的人给她拿了凳子,又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就那样久久地坐在物业里,直到物业值班的女孩看不过,问她:“这里有开锁师傅电话,要不要我帮你给开锁师傅打电话?开个锁不贵的。”
舒苏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女孩说:“可是你就在这里坐一夜吗?这里也没有床,要不然躺着还好受点。”
舒苏只好说谎:“其实是我不想回去,我老公在家里,我们吵架了。”
“吵架也不能在外面过一夜啊,你老公怎么不出来找你?”说完她立刻热心道:“要不我们物业出面去劝劝你老公?”
舒苏再次摇头,“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女孩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她就坐在物业里,前半夜是发呆,后半夜是打盹,实在坐累了,就站起来走走。
女孩几次要带她去找那个吵架的老公,都被她拒绝。
后来女孩不知猜了个什么剧情,就不再劝她了,只是隔一会儿看她一眼。
舒苏一直在物业待到早上六点,天开始露出亮光。
陆陆续续有早起上班的人从小区里出来,她也向女孩道了谢,离开物业。
外面果然比昨天更冷了些,似乎是气候转变,晴了这么多天,终于又要开始下雨雪了。
她再次吃了碗面,在面馆里踌躇片刻,乘了地铁离开小区附近。
薛家还在很远的郊区。以前都是打车或由别人开车,现在乘地铁转公交,一直花了两个小时左右,最后一段路还什么交通都没有,只能打车。
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天早已大亮,却不见阳光,只有头顶上灰暗的天空。
她在寒风中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一辆空出租,上了车,前往薛家别墅所在的地方。
穆城曾说过,现在的薛家不再是以前的样子,似乎又危险了很多,她也怕正好撞上薛家人,所以没有在薛家正门前下车,而是在离薛家还有几百米时下了车,步行前往。
薛家前面的路就叫兴盛路,中间有一段旁边就是陡坡,到后面一段又平了,旁边种了一片树林,在这满目萧索的季节,只有几棵松柏和香樟还留有绿叶,地上是层层堆积的落叶。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直到远远能看到薛家庭院院墙才驻足。
依然是白色的屋子,白色的墙,墙上种着攀爬的凌霄花,一派安详宁静的感觉。
又往前走了几步,意外发现一点:铁艺大门旁,竟然站着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
以前薛家是没有保安的,只有个开门的佣人,也在院内,而不院外,现在却请了两个保安。
舒苏站在一棵梧桐树后远远看了几分钟,发现那保安竟然不像普通的保安,没有站在那儿玩手机,没有弯腰驼背,而是直直站着,背着手,时不时看看四周。那种直也不像军人的挺直,而是一种很自然的直。
身形也有些特殊,两个保安都不是那种瘦瘦高高的,而是偏壮,肩膀很平,背很宽——舒苏突然想起冯佳佳曾和她讲解过练家子的体貌特征,她竟觉得这两人有点像。
正要再往前几步看看,肩膀处却突然一沉,一人按住她的肩捂了她的嘴,将她往后拖去。
舒苏吓了一跳,立刻踢着腿挣扎,被拖着往后移了一段,没挣扎开,倒是来人自己松开了她。
她正要叫喊,回头一看,竟是穆城。
看见他,她瞬时没有了声音。
穆城铁青的着脸,拽了她走向路边车子,拉开车门,将她扔进了副驾驶。
他接着进驾驶座,将车往前开了一段,指向车窗外咬牙道:“看见树上的东西了吗?高清摄像头,300米以内范围都能一清二楚呈现在监控室;院墙上是红外线报警器,哪怕一只老鼠上墙都能触动报警器;门口那两个人,一个是外功高手,一个练习太极拳二十年,而且他们都有枪。你是不是以为死在这里就能回去了?做梦!”
舒苏被说得哑口无言,埋了头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看……”
“然后呢?”穆城一声冷笑:“想办法潜进里面,找到那只青铜鼎吗?告诉你,里面至少有三十名配枪的守卫人员,你连监控范围都进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