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穆锦闻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班妱不知道他们为了何事，在争执什么，因为在她打算听下去的时候已经被赵荣棠拽走了。

“棠大……”

到了嘴边的称呼突然卡住了。

正纠结着是不是该叫一声棠姐姐，赵荣棠出声了：“像以前那般称呼我。”

“棠大哥……”

喊出来却有些心虚，已经知道了她女儿身的身份，如今还称呼他一声大哥，如何都觉得奇怪。

赵荣棠面色依旧沉郁：“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班妱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他，只好抿了嘴继续听他说。

“我有一个龙凤胎哥哥，六岁那年皇上带全宫去行宫避暑，魏贵妃趁机命人往我和五哥住的宫里放了天花病人的衣物。”

“魏贵妃以怕病情传给其他皇子公主为由把我们连同宫女在内的十几个人关了起来，所有人都回宫了，只有我们留在行宫自生自灭。”

“后来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幸存了下来，宫门紧闭没有人敢进来，我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尸身在炎热的夏天发烂发臭……”

“魏贵妃安排了人在外面把守，每日会给一口吃的，宫里来的人都被挡了回去，理由是病情还未控制，怕把病带回宫里去。”

“那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记得等得天都凉了，那扇大门才打开，舅舅带人杀了魏贵妃的守卫冲进来把我带走。”

“出了行宫后我才知道本该在皇宫里安胎待产的母妃遭人毒害，一尸两命，若不是皇后给舅舅去了信命他从玉城赶回来，我估计也会死在行宫。”

“父皇偏宠魏贵妃，且舅舅根本找不到魏贵妃谋杀的证据，只能忍耐下来。”

“舅舅担心我继续留在宫里凶多吉少，所以在皇后的帮助下威迫皇上同意让我换了五哥的身份，带去了玉城，跟一群男人一起生活，我从懂事起就被人告知是男儿身，我并不觉得我和男人有何区别。”

班妱觉得心口像是伸进去了一只大手，一下下揉搓着她的心脏。

原来棠大哥六岁就去玉城军营的背后藏着如此伤痛的过往。

班妱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太苍白。

“我知道我是不被父皇宠爱的，以为只要我表现得足够好就能重新回到京城，我拼命学武功，同龄人都是研究女红绢花的年纪我上战杀敌。”

“杀敌还不够，我要做到最强，直到我爬上了将军的位置，然而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还是抵不过杀母仇人所生的儿子。”

赵荣棠双拳紧握，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压抑的语调听得人心里难受极了。

班妱想起他平日说起皇上的态度，当时不理解，如今却明白了。

在一次次失望过后才会有如此强烈的怨恨，现在他有多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当初就有多期望得到皇上的疼爱。

“我讨厌自己的女儿身，我从未觉得自己这样的装扮有何不好。”

班妱沉默。

赵荣棠突然抬起了头来，眼里带着小心的试探。

“妱儿可是觉得我恶心？”

班妱摇头：“棠大哥在我心中是最伟大的英雄。”

上战杀敌保家卫国，男人能做的她能做，男人不能做的她也做得了，比三皇子强了不知道多少。

赵荣棠眼里的怯意这才淡去，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讽刺从她好看的脸上一闪而过。

“我不喜欢男人，可他要给我赐婚。”

班妱想到那个孩子，面色有些犹豫。

原本以为是其他女人生了他的孩子，却不想是她自己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