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妱看着眼前的人，心脏剧烈跳动着，不是因为马车失控差点掉下悬崖的后怕，而是如此真实地看见红衣男人的惊喜。

男人带着银色面具，腰间斜挎着一把长剑，给她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她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要找的人。

“棠大哥。”

因为方才马车根本停不下来，班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站到了车辕上，男人借机揽住他的腰身把她从马车上带了下来，如今还保持着半搂半抱的姿势。

听见班妱的声音红衣男人突然松开了手。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甚至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

班妱着急，急急把人抓住。

“棠大哥？”

男人的冷漠和决绝让她犹豫了，她开始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那个温柔的棠大哥了。

棠大哥不会听见她的召唤还如此冷漠转身离开。

但是班妱急于证实，她想要摘下男人脸上的银质面具，想要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男人停下了脚步，藏在面具下幽深的瞳孔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徐舫身上。

徐舫震惊于方才紧急时刻男人把班妱就拽下马车的灵活，不然如此高的悬崖，掉下去人车俱焚，到时候回到京城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夫人交代了。

徐舫觉得好似见过眼前的红衣男人，但是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却带着冰冷的凉意，好似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深仇大恨。

徐舫疑惑着，就见男人垂下视线，看向眼前的女人。

班妱也在看着他，心里忐忑：“是棠大哥么？”

男人身形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是。”

熟悉的声音，听得班妱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喜色，惊喜望着眼前的人。

“真的是棠大哥？”

男人颔首，伸手把她凌乱的发丝轻轻拨弄到耳后。

“妱儿乖，就当没看见我。”

班妱察觉出来他话里的去意，本能拽住他的衣袖：“棠大哥要走么？”

面具下的赵荣棠含笑望着她。

“我不想被人知道还活着。”

“也不想回京城。”

“妱儿应该是最理解我的人，帮棠大哥这一次，好不好？”

她的声音低沉，比往日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语气近乎祈求，班妱听得心里一阵堵塞。

“为什么，京城有你的亲人，有云朵，我们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

“还有田逸尘，他是喜欢你的，当初给你送完葬，他约我去了城楼，当时的他身形消瘦满身颓废，眼看着就要从城墙跳下去了，我是在情急之下才说出来了云朵的存在，棠大哥不会怪我吧？”

赵荣棠身形顿了顿，突然笑道：“不会，我怎么会怪妱儿，云朵是他的女儿，他应该知道云朵的存在，只是我不想回去，我过累了以前的生活，我想为了自己活着。”

“妱儿懂我么？”

班妱被问得一愣。

“棠大哥……”

“妱儿就当我是个懦夫，就当我不敢面对现实，当我是在逃避吧。”

班妱沉默了。

她或许懂了棠大哥的感受。

从小到大他就没有为自己活着。

小时候舍弃了自己的性别和姓名为了哥哥和母妃活着，后来为了西南的将士，仇人就在眼前她却不能手刃仇人，只因为那是自己父亲宠爱的女人。

从小到大捆绑在她身上的责任和仇恨让她从来没有自由过，若是回到京城，那些无形的东西还会再次回到他的身上，她会是赵荣棠，会是五殿下，会是西南军的赵将军，唯独不是她自己。

云朵也好，田逸尘也罢，这些都不足以和她自己相提并论。

赵荣棠揉了揉她的头顶，是以前那般亲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