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摆得乱、吆喝没气势、价格标得不合理,全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她随意指点两句,改一改。
生意立马翻倍,客人也愿意驻足。
可惜她太忙,整日东奔西跑,哪有空闲?
他们也不好意思总拖她跑腿,只能偶尔偷偷请她过来“看一眼”。
走在街上,宋萩云却莫名觉得。
人好像比平时多了不少?
街头巷尾都挤满了人,连路都难走。
今天又不是赶集日,怎么比集市还热闹?
“黎大,你觉不觉得,街上人特别多?”
她边走边瞧,脚步放慢,声音里带着疑惑。
越看越不对劲。
好些人蹲在路边,缩在墙角,衣衫破烂。
秦淮追上来几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爷,您天天往外跑,消息怎么还这么滞后?”
宋萩云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离咱们兰百镇最近的镇,出事了。”
秦淮的声音压得更低。
“人都跑光了,全往这边来了。说是粮食断了,官仓空了,镇子里已经开始抢米铺了。”
“最近的镇?”
宋萩云怔住了,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画面。
不就是她来时路上,碰到那个穿蓝布裙姑娘所在的镇子吗?
那姑娘当时眼神涣散,说镇里已经三天没开灶了。
她当时只当是个孤例。
没想到……竟是整个镇子都崩了。
她坐马车日夜兼程,都跑了将近两天,才能从那镇子赶到兰百镇。
而如今,那些人徒步逃难,一路颠沛流离。
走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
难怪街上这么多面黄肌瘦的身影。
那地方穷得连锅都揭不开。
这些人……是走路过来的?
她正琢磨着,眉头微微蹙起,目光落在街角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上。
他们蜷缩在墙根下,手脚冻得通红。
这天气虽然入了春,但早晚仍带着刺骨寒意。
而这些人连件完整的外衣都没有,怎么扛得住长途跋涉?
她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黎大忽然低声叹了一句。
“幸好是春天,要赶上我和黎二刚逃出来那会儿,怕是早饿死在半道上了。”
还真是走来的?
几人刚到老摊位,就有熟客等在那儿了……
往常这个时候,宋萩云总会笑着迎上去,招呼一声。
她才刚放下背篓,就看见黎大从柴堆旁抽出两根粗木棍。
每根都比手臂还粗,一头被磨得发亮。
他没说话,只是把木棍往腰后一插,转身就朝巷口走去。
宋萩云:?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神追着黎大的背影来回扫了好几遍。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老实巴交的黎大哥吗?
怎么突然一副要上阵杀敌的模样?
她一边帮黎二和秦淮摆碗筷,把锅里的高汤舀出来,一边忍不住小声问:“你们大哥带那两根棍子干嘛去?真要打人啊?”
她随口一逗,没想到俩人齐齐点头,一本正经。
黎二放下手中的碗,神情凝重,连声音都压低了几分。
“你不知道,最近镇上来了好多外乡人,比咱们当初还惨。”
他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
“前天晚上,天刚黑,他们一群人突然冲过来,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抢了咱三筐土豆。我们拦都拦不住,有一个老汉摔倒在地,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只顾着往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