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更离谱,连炉子边的柴火都扒走了。”
秦淮补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愤懑。
他蹲下身,把灶膛里的灰烬扒开,往里添了几根干柴。
“他们连烧火的引子都抢,说是夜里太冷,不烧东西会冻死。可我们这边也没多的啊!今天黎大只能守着,不然东西刚摆出来就被一扫而空。”
黎二想起那天的场面,浑身发冷。
那些人眼睛发绿,像饿极了的野狗。
扑上来的时候连手都顾不上洗,指甲缝里全是泥。
他们抢土豆时,有人直接生啃,咔嚓咔嚓咬得响,连皮都不剥。
那一幕,比他们当初饿得啃树皮那会儿还疯。
宋萩云心头一沉。
她望着摊子外逐渐聚拢的陌生面孔,心里涌起一阵不安。
人这么多,镇长总得管管吧?
可转念一想,这才刚来几天,后面还不知道要涌来多少。
难民如潮,今天三个,明天十个,后天怕是要上百。
这小镇本就资源有限。
粮食、柴火、屋子,哪样都不是取之不尽的。
她偷偷望了眼远处那个佝偻的身影。
镇长背着个破布包,正挨家挨户地敲门,声音沙哑地劝人让出点空地。
这老头,穷的时候自己垫钱修路。
大冬天光脚踩在冰水里搬石块,就为了让大家有条平坦的路走。
现在日子好过点了,反倒被别的地方当成了避难所。
外乡人听说这边有饭吃、有炭烧,便一窝蜂地往这里奔。
这官府到底是干啥吃的?
边境动荡、灾荒蔓延,怎么没人提前预警?
怎么没人安置流民?
难道这些人,也跟南泥矿那帮差役一样,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土皇帝?
坐享其成,不管百姓死活。
等到事情闹大了,才派几个小吏来敷衍了事。
昨天他们仨吓唬过一通,本以为能清净一天。
那些外乡人果然退了几步,眼神里透着惧意。
可这才消停几个时辰。
天一亮,人又来了,而且更多,更乱。
可才刚开张,就出了事。
有个顾客不小心把饺子掉在地上,那白胖的饺子滚了几圈,沾上了灰尘和泥土。
还没来得及弯腰去捡,周围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一群早已饿得眼冒绿光的人,嘶吼着扑了过去。
饺子在混乱中被踩得稀烂,馅儿溅得到处都是。
可就在这令人作呕的场面里,竟有人趴在地上,伸出舌头,一下一下舔着地皮。
“给我!我要吃!我也要一口!”
“他们有饭!藏着掖着干嘛!拿出来!”
“再给一口!求求你们了!我孩子快不行了!”
人越聚越多,哭喊声、叫骂声、尖叫声响成一片。
黎大一个人死死守在摊前,手里的木棍挥得呼呼作响。
“别过来!都退后!”
他刚把一个人推开,侧面立刻又被三四个人猛撞。
一眨眼,七八双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来。
他蜷成一团,双手死死护住头。
整个人缩在泥地里,连喘气都带着颤抖。
牙齿咬得咯咯响,却一声不吭。
宋萩云反应极快,在人群涌动的瞬间就一把拽住黎二和秦淮,把他们猛地往后拖。
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