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抑着心头的不满,瞥了眼胸前的衣物,不解道:“怎么是这套?”林逸选的是件藕荷色绣花长裙。这裙子颜色粉嫩,花纹华丽精致,且不说易被不轨之人盯上,这裙子就连普通干活劳作都不便。
“如今正值荷花盛开的季节,霂霂穿上这套最应时节,如芙蕖出水般灵动清新。”他聚精会神地盯得我小脸愈加通红,我尴尬地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他穿一身湖青色衣衫,玉带金扣,起身时,袍角飞扬,如同潋滟下无限漾开的湖水。
我们二人站在一侧,夏日澄澈的湖水配上刚盛开的芙蕖,我领会到林逸的小心思了。
这分开之日,他倒还如此郑重其事,故意搭配了件衣衫来,我挖苦林逸道:“你这夏日池塘芙蕖图的算盘打的可真好。世子爷就不怕如此挡了您的桃花运吗?”
外帐的傅逸尘摇着折扇,从帘外探出一个头,斗机灵道:“可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
林逸见傅逸尘的突然出现,不满地将他推出内帐,可傅逸尘高举着扇子,不依不饶地囔囔道:“没见过你这么以德报怨的!我这为你出谋划策追回娘子,你还如此待我!”
刚刚还风度翩翩的傅大公子,如今便如三岁小孩般撒泼耍赖,我噗嗤一笑,“追回娘子倒是不必,还是为他寻个貌美体贴的新娘子吧。”我走出内帐,对傅逸尘玩笑道。
“苏姑娘这话可不能这么讲。”傅公子那玩味的眼神在我和林逸之间飘忽不定,“这再好也不是对眼的那人啊!”
我心虚地双眼躲闪,装作若无其事般,傅逸尘用扇子轻轻拍打着林逸,故意提醒道:“世子爷,我所言对否?”
傅逸尘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半天不开口的林逸,正当他准备再次揶揄他时,高舜冒昧地前来禀报阿梨出逃之事。
瞧他们那副慌张着急的模样,我心底的石头突然落了下来。昨日阿梨便偷偷告诉我,她今日先走我一步,到岳州城寻个旅店安下,到时候我至岳州城便可直接投奔她。
可这顺利出逃是最先一步,往后要如何向林逸甚至国公爷交代才是难事。
“林逸,这莫不是件好事。只要阿梨一日不归,这世上便少了对苦命鸳鸯。”
被提及之人冷着脸,狠狠地瞪了傅逸尘一眼,清冽入骨的眼神渗得知紧张,“逃婚又不是只有此办法。”
“逃婚?”他们俩无头无尾的对话,惹得我疑惑。
“国公爷和我爹乱点鸳鸯,想要我与阿梨成婚。还说我们从小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感情深厚,若能成婚,定是一段佳话。”傅逸尘撇着嘴,就连手中的扇子都停摆了,无奈地摇摇头道。
我被这荒唐姻缘逗乐,“没想到国公爷竟然如此执着,咬下这桩婚事便不松口。”
“可我和阿梨都已有心上人了,如今是谁也瞧不上谁了。我与她都向家中提起此事,都是被劈头盖脸地拒绝。阿梨前几日还与国公爷闹脾气呢。”
我本以为林逸娶了我,国公爷定是个宽宏大度,不重身份门第的大家,结果在自家女儿的婚嫁上,也不免落入了俗套。
“此事得从长计议,阿梨这样意气用事万万不行。”林逸皱着眉沉思道。
“怎么还能从长计议,这事都要火烧眉毛了!国公爷都把阿梨的八字送到京城傅府去了,这八字一算,离婚期也就不远了。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哪有你这个恒心和毅力,能十几年如一日地,费劲心思,抱得美人归?”
什么叫十几年如一日,我疑惑地望向傅逸尘。
而他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便又打开他那折扇,眯着眼自在地扇着,“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要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