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退下吧。”此时的林逸已是盔甲在身,心烦地捏了捏鼻骨,眉心的愁狠狠地皱在一起,毫无情感地唤这大夫下去
“醒了?”入耳的温柔如水的关心声,仿若与刚才那发出冰冷冷命令的人判若两人,他眼底的血丝又重了几分,眼下的乌黑又青了几分,他见我抬眸望向,立马跌跌撞撞地跑到床畔。
他粗糙宽大的手再次覆上我的手,失控的情绪使得嗓音不止地发抖,“霂霂,刚才那人是庸医,说得话算不得数。”
我苦笑着,用手去抚着他瘦削却又精致的脸庞,欲将他脸上难看的愁容抹开,那分别数月的相思与苦涩,堵塞在心底久了,怎么也从嘴里淌不出了,“他所言并非虚假,事实也是如此。”
林逸抓住我抚在他脸上的手,殷红的双目闪着不言放弃的执着,哑着嗓音低声道:“这一定会有法子调理好你的身子,若不济,只要能保下你足矣。”
听了此言,我噗嗤一笑,“何时说这母亲与孩子只能保一个?我竟能保住胎儿到此事,便定能让我与孩儿共度这难关,要不然这说出去,苏家名医竟连自己的性命都救不了,我以后又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久别重逢后的林逸,兴许是被自己这大着的肚子怔住,在自己面前总是体贴恭顺,生怕惹我生气而坏了身子,他傻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谁能想到这在外杀伐果断,称王称霸的长安公子,在夫人前竟是如此唯唯诺诺模样。
我正欲借着林逸如今喜悦的气氛,再去探问这小白和村中人的动态,“那小白…”这问话到一半,林逸的脸便如夏日突来的暴雨般,说变就变,阴晴不定。明明刚才还是阳光万里的明媚,现在就是倾盆大雨的勃然大怒。
未说完的话语还在嘴边时,帐外突然传来高舜的通报,“爷,左营帐那位不好了!爷赶快去看看!”
不知这左营帐究竟住了何人,竟惹得林逸连忙起身,顶着怒容不告而去。他走得太快,以至于他拂起衣袖时余下的淡抹清香还在自己鼻间萦绕,我僵坐在床头,自嘲地轻笑,看来这小白与村庄人的事只能靠自己去查清了。
我正欲起身梳洗,帐外的帘子被人掀起,许久不见的小屏抱着盆木炭进来,她看到我激动地立马将木炭盆放到地上,捂着嘴红着眼眶。我知这姑娘最是重情义,自己的主人失踪多时,终于归来,她自是忍不住不哭。
“小姐…奴婢还以为您不会回来了。”她说着说着,决堤地泪水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的望着我。
“傻瓜,我如今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她这止不住的泪水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心意,自己无论是身陷于吴王府时,还是隐匿于山间小村时,对他们的担忧思念无时不在。又有多少的长夜,望着窗前明月,思念无眠。
“不,他们都说小姐被奸人掳去,要么说您流落于匈奴人手中,要么说您葬身于金陵城匈奴人的进攻中,还有人说竟在勾栏瓦舍中瞧到过您…可世子爷都不相信…”没想到自己这柔声安慰后,这泪水越发无止地淌着,她哽咽着抽泣道。
“火灾?这么说吴王迎娶匈奴公主那夜,吴王府竟发生了火灾?”这他人的猜测妄言在自己心底早已做不得数,我只捕捉自己尚且不知的盲点,仔细闻道。
“他们都说说是匈奴的贼人将奢华的吴王府化为灰烬,这府内大大小小的人都葬身于火海中,匈奴人残暴野蛮,这自己和亲来的公主也被活活烧死在婚房中。” 小蛮提及这段往事时,咬牙切齿地愤愤道,“最后只可惜了这吴王,新娘未娶成,还赔来座宅邸。
蠕蠕公主,她竟在火灾中殒命,温珏你好狠的心,竟然甘心让一个从异族远到而来的公主让其璀璨年华终止在,这最是期待,满怀幸福的新婚夜。
蠕蠕她本人恐也未料到,那日在宴席上一见钟情的未婚夫,竟活生生地将自己送入绝境。而自己的父兄,以她为工具,在事成之后,又将其性命草芥。
可她又有何错?身为女子,只能听从父兄之言,为了所谓的和平取舍,浩浩****地前往异乡和亲,可最终被自己所信,所爱之人推入深渊,迈向死亡。
一个匈奴公主尚且如此,而我们这等平凡普通之人,又有何挣扎余地?
想到此,眼眶里的泪早已滴落打湿了我的衣袖,我望着自己隆起的腹部,不由得叹息,自己终究要负这孩子一生了。
“小姐,您这是…”小屏见我此状,也急红了眼,“莫不是这王府内有小姐大故人?”
“有。”我苦笑着,“可又如何,事实已如此,也不是你我能改变的。”
“那吴王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得知自己新婚夫人葬身火海后,新婚夜派兵驱逐匈奴,这不出五日,便将城内匈奴兵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