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欲远离,踉跄地欲从案上跌下,如仙人般,软绵绵的脚步似踩在云端,他望向我,细长的桃花眼尾染着半分委屈的猩红,怅然若失地挡在我身前。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臂上,诚惶诚恐地问道:“你去哪?”
这人喝醉了酒便如小孩般难缠,三步不离左右,我用着温柔的话语,哄他道:“为你煮醒酒汤,你喝醉了,乖。”
说话时,不自觉地踮起脚尖,用唇去触碰他脸颊滚烫的温度,如火烧般,将自己冷若冰霜的一颗心,彻底捂热。
“小姐!”小屏不合时宜地掀起帘帐,她见到此幕惊得捂住眼睛,直到我转身,她才缓缓放下挡在眼前的双手。
“小姐,这外头天寒地冻的,那姓秦的…”小屏似怀揣着心事,这一进来就一脸心虚地站在帐门旁支支吾吾。
“这惩罚着实有点欠妥,便先让他回去吧,莫冻坏了身子。”我知她此番就是为那小士兵求情的,“去吩咐后厨煮碗醒酒汤来。”
小屏心满意足得了自己的答案,又如兔子般快速消失在营帐内,生怕将那在外跪着的小士兵多冻半分。
“霂霂。”身后人突然唤道,“莫走。”他似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越发委屈的跟在自己身后,如难甩的膏药般。
“不走了。”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僵硬,我用着哄孩童的语气轻轻唤着他,“若是你手下人知道你吃醉了酒是这般模样,会怎想?”
“不要走…不要走。”他依旧未闭着双眼,双手继续扯着自己胳膊,重复道。
不知他是陷入了什么奇怪的梦魇,我牵引着他慢慢回到榻上,亲自喂他喝下醒酒汤后,我才放心地回到案前。
我在屏风前,君在屏风后。
自己看着书卷翻页时,时常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他似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般,一直唤着我与其母,神神叨叨似在刻意拯救什么。
直到自己拿着书卷,坐到榻前时。他灵敏的双手立刻攀附上我的右臂,紧紧抓住,似抓住流沙般,死死不放手。
而他口中的梦话也再未想起。
只是这一只手被他死死攥住不动,一只手拿着书卷,好生酸痛。直到自己与抽出手来,活动一番。
而那榻上的人似失去了什么依靠般,骤然间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望着我,而手上的却抓得更为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