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曾说过,如果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就必须先进入她的世界。
也许今天是个不错的契机?
那天在公堂上短暂结盟之后,虽然事后请大家一起吃饭搞团建,但阳春晓感觉效果并不理想。阮轻烟这个人很特别,别看她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对身边的姐妹却是非常温柔体贴,如同家中主事的长姐一般——只是,目前这个‘家’,还不包括阳春晓。想要取得她的信任,可不是一起打场架斗个昏官、再一起吃顿饭这么简单的事;若想打动她,还真的需要些机缘才行。
阳春晓的思绪渐渐走远,眼前的场面一团混乱。正在双方互不相让、胜负难分之时,天香楼二楼的窗户突然打开,不知是谁将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醉花楼的众人躲闪不及,有的被淋成落汤鸡,有的被溅了一身泥点子,顿时抬头朝上骂道:
“诶呀这是哪来个作死的小倡妇!往哪倒呢?!长眼睛了吗?”
“你¥#@……”
阳春晓一抬头,正瞧见之前练功的那个舞姬面无表情探出头来,脸上的妆才化了一半,惨白惨白的,缓缓吐出一个字:
“……滚。”
简单的一个字,语气依旧平淡毫无波澜,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来,却像一石激起千层浪,醉花楼的众人顿时气急,指着上面就是一通破口大骂,眼看着有种文斗升级为武斗的趋势。
正在紧要当口,又从醉花楼里出来个四十岁上下、面目凶恶的婆子来,不分青红皂白就冲着她们嚷道:“吵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点扮上准备接客了?……闲的没事在这嚼的什么蛆?”
醉花楼的姑娘顿时哑火,悻悻地各自散了。阮轻烟也没再纠缠,继续张罗着收拾残局、让人将驴子牵到后院去。
一场闹剧,开始得荒唐、结束得草率,阳春晓心里不由一阵感慨:那婆子的一句话倒是道出了本质!尔等皆是下等牛马,又争的什么强、好的什么胜?乖乖干活便是了。
红隼这时才放了手,揉揉她的耳朵苦笑道:“看来,下次出门前还是得先看看黄历。”
众人找了辆平板车,七手八脚将那倒霉的畜生搬上去,拿草席裹了挪到一边,阮轻烟叹气道:
“可惜了这么好的牲口。”
说着,她看看一旁的阳春晓,语气稍缓道:“要不要我帮你寻辆马车去?这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出城怕是要耽误了。”
“耽误什么?你怎知道我要出城?”
阳春晓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自己的住处,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眸紧紧盯着她的脸。
“额。”
阮轻烟被她反问得一愣,下意识飞快地看了一眼红隼:“……听说,你们住得挺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