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誉答应一声,乖乖将东西拿上,跟她一同出来。
二人出了门朝右一拐没走多远,阳春晓便又推一扇门。
这回冷誉有意识抬头望了一眼门上的小牌:推演室(叁)。
一头雾水,没见过,也完全猜不出用途。
这间屋子十分宽敞,三面都是墙,没有窗户,空****的一片漆黑。靠墙处似乎有个大柜子,但光线太暗了什么也瞧不清楚。
冷誉不由皱眉,本能地在门口就收住脚步,而阳春晓却似乎完全不受光线影响,径直走向里面,不一会儿便见她点上了灯烛,把桌上‘使用中’的牌子挂到门外:
“发什么呆啊?进来。”
冷誉‘哦’了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那些刀具裹在一个生牛皮袋子里,最外面扎着巴掌宽的皮带;刀一共有四把,宽窄不一,两长两短。凭经验判断,这些刀都是制式武器,份量很足,做工精细,绝非市面上可以见到的寻常货色,即使在军营或者衙门里也都是受到严格管制的。
冷誉谨慎道:“我们不是要查案子吗?”
“对啊。”
听她的语气,好像在回答一个非常多余的蠢问题。
屋里的空气冰凉,说话都能听到自己的回声。正中的方桌上点着盏油灯,仅能照出两三步的光亮,看人也只能瞧出个大概轮廓。
这房间的封闭性倒是比想象中要好得多——唯一的门关好之后,耳边静得几乎完全没有声音,如同一间与世隔绝的密室。
全新的陌生环境,让第一次来的冷誉有点紧张。但阳春晓始终很放松,显然是经常来。
就见她手脚麻利地从柜子里取出个木架子,放到地上摆弄起来。大概是怕他等得无聊,她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说道:
“所谓劳心者不劳力,全国这么多州府郡县,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不同的案件发生,如果每次都要兴师动众去做海量排查的话,莫说官员人手不够用,恐怕把军队全都调出去帮忙也是不够的。”
冷誉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环顾四周。
墙角处的立柜有一人多高,阳春晓不断地从里面取出形状奇怪的东西,把它们组装到一起,部件偶尔相碰,发出木头的闷响。奇怪的是,在昏昏欲睡的光线中,她的动作却依旧敏捷而准确,好像不受任何影响。
冷誉很确定:以她现在站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柜子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柜门打开、挡住了大部分光线的情况下。
“能瞧得见吗?要不要帮忙?”
“不用。”
她谢绝了他的好意。
冷誉将那小如黄豆的火苗拨到最亮,然而收效甚微。最后,他干脆端起灯盏来朝她走近了几步。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冷誉只顾举着油灯往前看却没留神脚下,刚走几步就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还挺沉。
蹲在地上阳春晓头也没抬,叹了口气抱怨道:“唉,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弄得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收拾。”
冷誉一低头,见脚下是个白色的、长条样的物件——似乎,是条腿?
顺着往前再细看时,有躯干,有胳膊,虽说瞧不真切,但轮廓十分明显可以辨认——这,这不是个面朝下倒着的人吗?!
人头的位置,一大团黑乎乎头发披散着,阳春晓手里拿着把木梳,正慢慢拨开头发,渐渐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孔——
心脏骤然一滞,脑子嗡了一声,他的手不听使唤地一抖,油灯颓然落地,唯一的光亮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