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誉表示不能接受这种结论:“仅凭一个模糊不清的脚印和死者身上的绳套,你就认定凶手是个只有一条胳膊的残废?”
这一看就是没挨过残疾人的打啊!哼,早晚让红隼揍你一顿就知道厉害了。
暂时搁置下这个分歧,阳春晓继续说道:“死者身上的绳索勒痕十分清晰,说明基本没有剧烈挣扎过;同时也没有查验出其它伤痕,说明生前并未被虐.待。也就是说,他跟凶手是心平气和地聊了一个时辰——但是,人都是有求生欲的,在长达一个时辰的挟持中,肯定会有反抗或者逃跑的机会,哪怕是没有成功也会留下痕迹。”
“也许他们是认识的?死者以为凶手只是恐吓所以根本没有挣扎,却没想到最后会意外被杀。”
“存在这种可能性,但绝非‘意外’。”
阳春晓说道:“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在即将被行刑的生死关头也是一定会拼命反抗的,何况还是被人一脚踩在背上这么耻辱的状态?但两人之间并未发生激烈冲突,说明二人之间并非是简单的私怨——也就说是,砍头不是针对死者本人,而是针对那个秘密。”
“这……”
绕了一大圈,终究又回到那个最大的疑团——他到底是因何被杀?被杀前那一个时辰当中,两人到底在聊些什么?
冷誉思忖再三,决定还是将自己掌握的细节如实相告:
“李觅是辅国公府上的家奴,也就是我舅舅魏登门下。舅舅府中的家丁,大部分都是当年军中的亲兵卫队,七年前西北战事结束之后从军队里退下来的。李家现在忙着治丧,家中唯剩孀妻幼子,父母兄弟皆无,平时与李觅交往密切的皆说此人生前忠厚老实,待人十分和善,从未与人结怨,也不知为何会遭此横祸。如今治丧诸事皆是辅国公府包办的,遗体已经送还,就等过了头七便要下葬了。要不……”
“还是不要再打扰人家了。”阳春晓会意,却摆摆手打断他:“谁都有秘密,但这个时候去刨根问底就太不合时宜。逝者已逝,就让他安息吧,我们看验尸单就好。”
冷誉耷拉着脑袋,认同地点点头,看来是已经碰过壁了。
阳春晓安慰道:“没关系,查案的方法有很多种,一条走不通就换另外一条嘛。”
说着,阳春晓来到假人的背后,撩起衣摆,抬脚踩在那个脚印的位置上,她脚上的官靴比那脚印足足小了一圈。
“这姿势……还挺威风嘛。”
阳春晓一手扶住膝盖,一手比作刀状,眯起眼睛说道:“将仇人踩在脚下斩首示众,为了替天行道、大快人心?选择这么有仪式感的杀人方式,是想要做给谁看呢?在向谁示威呢?”
见她依然坚持独臂人的观点,冷誉摇摇头刚想反驳,却听她又继续说道:
“他的个子很高,手臂很长,平时右手的钢刀就藏在义肢里,所以根本没人会注意;惯用左手,但右手持刀。他为人处事都十分低调,是个非常不引人注目的人,周围的人甚至会觉得他憨憨傻傻老实本分,毫无攻击性;其实他心思很细,做事也极有条理,且计划周全。他善于隐忍,藏起锋芒,但只要出手,必将一击致命。”
“等一下……”
这都是怎么看出来的喂?!
“如果行凶时带着激烈的情绪,那么就会有多余的动作,一定会留下痕迹——所以,他跟死者并没有私怨,杀人也是轻车熟路的事。那么,凶手可能是职业杀手,或者军人。”
阳春晓不理会他,继续说道:“他还善于伪装,是扔到人堆里就再也看不到的那种。做事果决,从不拖泥带水,且心硬如铁。对于认定之事必会坚持到底,绝不手软。”
“喂。”
“他一个人住,有良好且极为规律的生活习惯,没有不良嗜好;他的家里干净整洁,同样十分有条理。他一定有军队背景,以前,或者现在依然是个军人。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你认真的吗?你确定这就不是在瞎编吗?这怎么还成了连环杀人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