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不由愣住。
阳春晓可不是个容易被说服的人,更不会轻易接受世俗的规训。那坚定的眼神仿佛也在提醒她——这可是姜春华的女儿,注定生来便是不同凡响的。
旁边的杨冰柠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使劲给她使眼色:你快够了,别再说了。
阳春晓只当作没看到。
短暂的对峙之后——
魏夫人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真是跟你娘一样的固执,随你吧。”
当年,阳春晓也正是像今天这样,无比强势地说服母亲、独自留在京城的。
阳春晓很清楚,如果想要说服像母亲那样内心强大的女人,不仅要有敏捷的思辨,还必须要拿出比她更为强硬的态度,以及更加强大的决心。
最终,魏夫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杨冰柠身上:“倒是你!整日在外头东跑西逛的,前几日竟还跟冷誉一起在外头查起案子来了?……真是越大越没规矩。”
显然被当成软柿子的杨冰柠扁扁嘴,虽然满是不服气却也没敢吱声——也不知她指的是哪一件?是乔装改扮去调查李觅背景的事,还是悄悄跑去魏登府上打探消息的事?
为了避免不打自招,杨冰柠觉得还是闭嘴为妙。
见杨冰柠低头不说话,魏夫人又道:“自从城里宵禁解除之后,晚上巡夜的少了,却多出好几处夜市。听顺天府林大人说,近来晚上的案子也变多了,偷鸡摸狗的、图财害命的,愈发不太平了。
”
她语气和缓,循循劝道:“我知道你是个爱热闹的,可也不能只顾着贪玩,倘或在外头遇到不法之徒可如何是好?但凡遇上一回,就够你们后悔半辈子了!我又要如何向你的父母交待?……以后啊,晚上还是乖乖呆在家里的好,没事还是别出门瞎逛了。”
这话不是说给阳春晓的,但她却突然警觉起来:等等,这个套路……
先摆明长辈的身份,‘我与你母亲是相熟的,我是为了你好’;然后指出天香楼是‘会有损清誉的’,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该管的事;最后,再来演示一下大家闺秀是如何管教的——你得听我的,你有错就得改,按我说的做。
难怪觉得眼熟!这不就是审讯嫌犯时经常使用的服从性测试嘛!
阳春晓心里一阵好笑:这路数若用在别人身上倒也罢了,怎的偏偏选我?而且更讽刺的是,我现在身为一家非著名夜店的新班主,却要陪着一起听‘晚上要少出门’这种鬼话?
阳春晓差点笑出声。
不知是这事太过好笑还是自己的表情管理不到位,竟是被魏氏察觉,冷冷看了她一眼。
“抱歉。”阳春晓忙解释道:“其实我个人完全赞同您的看法。只是这番话您说得、长辈们说得,身为公门中人的我却不好这样讲。”
“这是何意?”
阳春晓说道:“您是长辈,出于关心爱护晚辈的考虑,为了安全起见就不许她晚上出门,这本无可厚非;只是,光是这样我觉得还不大周全。”
“哦?”魏夫人不解道:“那你的意思是……”
阳春晓表情极为认真地说道:“若换作是我,肯定会把族中的男孩子也全都叫来,务必让他们没事就尽量不要出门——不光是晚上,白天最好也别出门!毕竟喝酒赌钱的、寻衅滋事的都是些男人,大牢里头关着的杀人放火、穷凶极恶的坏人可全都是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