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阳春晓不禁又想到了魏氏夫人。
她大概在家里也是位厉害人物吧。只是听她讲话却并不怎么能令人信服的样子。
冷誉又道:“当年我姑母成婚时,听说家里原是反对的。陆帅还未出头,只在御林军当着不大不小的官,就连陆贵妃在那时候也只是名宫女,门第家世都不算般配。但姑母还是执意下嫁,很快便随姑夫去了西北。后来战事越来越紧,姑母带着女儿回来的时候,我娘已经嫁入冷家,便有人劝老太太说还是别让姑太太回门来了,毕竟外头都传魏陆两家不合,平日相处难免会有矛盾。”
“倒也在理。”
“但是老太太说,‘外头男人们打仗、有矛盾是他们的事,与家里的女人有什么相干?我们冷家并没有娶了媳妇便不让女儿回门的道理,所有的女孩也都是一样看待的。’”
“确实。”阳春晓赞同道:“你们家的小姐跟我见过的都不太一样呢。”
她可还留着冷誉那一匣子的拜师信呢。
“也不止是小姐呢。”冷誉说道:“我们家的姨太太也少,平时各房里小姐太太之间极少有矛盾,关系大都融洽——你可知道为什么?”
阳春晓摇头。
“老太太说,后宅里女人若是不睦,皆是男人的问题。平时哪房里的老爷若是想收通房丫头或是姨太太了,也不必拦着;但将来若是有事情闹起来,无论鸡毛蒜皮还是争风吃醋的,必然要把老爷也喊过来一起跟着受过,谁也别想躲清闲。”
“这可新鲜了!”阳春晓好奇道:“那当老爷的能愿意吗?”
“刚开始自然是不愿意,还抱怨说整日在外头公务繁忙,后宅里都是婆婆妈妈的小事,交给太太们自己处理便是。但是老太太不依,说这些女人原是世上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是因为你才住到同一屋檐下成了一家人,你便理应当起做丈夫的职责来——嫌麻烦便不要招惹人家!”
“还真是风清气正啊!”阳春晓啧啧道:“老太太是个明白人,这若是能入朝为官,定是位流芳百世的贤相。”
冷誉一笑:“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阳春晓顿时一赧:“……关我什么事啊。”
他笑得狡黠,还没说话,阳春晓便又摆手道:“算了,我打量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还是别讨打了。”
“哈哈,怎么会!”
阳春晓不理他,往车窗外瞧了一眼,不知何时车已经快到冷家西院了:“咦?怎么绕到这里来了?”
“咱们直接从外头绕道去长宁园,也省得在后院遇到我娘,见了面尴尬。”
阳春晓冷笑:“你倒是个会办事的!”
“为了安定团结嘛。”
马车在无人的窄巷里轻快前行。
西边是魏府,东边是冷家,高高的院墙后头依稀可望见有假山凉亭,偶尔有家丁模样的人从道边经过,却也不见当兵的拦住盘问。
不一会儿,马车在路口处一转,停在座石牌坊前头。
阳春晓踩着凳子下了车,抬头就见十分醒目的“长宁园”三字,心想这大概就是长宁郡主的府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