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招,真是挺狠的。”
冷誉又喘了半天,才勉强说道。
阳春晓站在他身后,歪着头察看他脖颈处的勒痕,确认并无大碍后,说道:“我是想告诉你:致命之物未必都是锋芒毕露的,也可能只是些不起眼的寻常之物。”
冷誉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嗯。……其实你也完全可以只用语言来描述。”
短暂的窒息令他满面通红,心脏狂跳不止。
她却不以为然:“这是为了让杠精印象深刻嘛。”
冷誉不由苦笑:真是小心眼又记仇。
但他依然礼貌道:“多谢赐教。”
他平静的态度倒是让阳春晓有些意外:通常人在受到突然的惊吓之后,尚未消散的恐惧就会转化成愤怒,那是一种本能的情绪反应,常用以掩饰刚才的慌乱——更通俗的说法,就是恼羞成怒。
而他这模样,也并不像是强装出来的镇定。
——除非,他对我有种毫不设防的信任,坚信我不会伤害他。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她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的欣喜,连嘴角也不由微微上翘。
被人信任的感觉很不错呢。
“……怎么了?”
他有所察觉,望着她的眼睛问道。
“没什么。”
她换了副表情,回到暖榻上,随手把丝巾丢到一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他事先把墙砌好一半,然后挑个无人会注意的时机,随便找个借口把受害人约到家里来——这些事,全部都可以由一个人独自完成,甚至不需要特别强壮,只要足够聪明就行了。”
“没错。”
他表示赞同:“而且,他跟死者并无过节,几乎不会受到怀疑——不得不说,他这个设想堪称完美。”
“但是,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事呢?”
阳春晓微笑道:“为了尽可能消除自身的嫌疑,他就不得不去找一个帮手。于是,破绽和变数就自然产生了。即使没有猪队友张二狗,也会是王二狗李二狗,也总会出现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新问题。”
——难道真就没有完美的犯罪?
冷誉刚想这么问她,突然就想起她曾说过‘完美的犯罪就像是一部精密仪器’的话来。
他思索片刻,不由说道:“计划越是精巧复杂,就越是容易受到干扰而出现问题——这还真的好像是个无法打破的魔咒一样。”
阳春晓闻言,突然睁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冷誉一惊:“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你提醒我了。”
阳春晓说道:“他们用精密的算法加密账本,用战时的方式传递信息,像精密仪器一样运作整个计划;他们坚信每一个环节都不可能出错,以此来保障秘密金矿可以持续稳定地产出黄金,并且不会被人发现。但是——”
说到这,阳春晓不无得意地挑挑眉梢:“精心保护的账本被‘护仓神’偷走了,账房先生在被土匪洗劫后遭友军杀害,送去魏登府上的情报又被许知年给调了包——啧,这个年过得挺糟心啊!”
“说这种风凉话……这是已经想到对策了吗?”
她却笑得神秘:“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他们比咱们更慌才对。”
冷誉还想细问,见她已从暖榻上跳下来,慢条斯理地穿上绣鞋。
“冷公子跑个腿,去把宋千户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