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安和牡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秦孝安春风满面,一身皮甲、腰挂弯刀,鸦青色披风上缀着两枚黄铜的虎头,口中衔环,与肩上的铜扣偶尔相碰,发出细小的金属声响。
他的身材高大,约七尺开外,甩开大步走得虎虎生风,好不威猛;他身边的牡丹穿着崭新的火红色团花马面裙,挽着他的胳膊——二人的步伐竟是保持着惊人的一致,而且无论是身高体态还是气质,看起来都是特别般配。
两人有说有笑地一同上楼,身后跟着的亲兵手里捧着大包小包,全是今天的战利品。
牡丹是个很简单的人,喜欢打扮又爱漂亮,性格直爽没什么心机——这一点秦孝安尤为看重,这使得二人在相处过程中不必掺杂任何多余的东西:只要她说喜欢,就一路买买买准没错。
于是,这几天两人在城里吃喝玩乐、出城就打猎跑马,早把旁的事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阳春晓等人的房间都在二层。
两人刚上楼,便见冷誉拦在面前,朝他施了一礼,正色说道:
“秦总兵,阳春晓想单独跟您谈谈。”
秦孝安愣了愣,看了牡丹一眼,心说:呵,这是瞧着火候到了打算收线?怕你何来?
“正好,我也正有话想跟她说呢。”
牡丹:“那我先回房去了。”
秦孝安的手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腰,微笑地点头——二人的亲昵举动竟是毫不避讳。
冷誉礼貌地将视线移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阳春晓门前站着两名带刀护卫,见秦孝安来了便行了个军礼,朝两边一闪。
秦孝安不易察觉地勾勾唇角:这是我的地盘,倒想看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他派头十足地双手交叠站在门口,冷誉只得上前敲了两下门,开门的是景南风。
她一侧身,微微颔首请秦孝安入内,随即又挡住想要一同进去的亲兵,正面与那人四目相对。
那亲兵有些恼了,二目圆睁,一手按在腰刀上正要发作,却听秦孝安在内说道:“一个小姑娘,别吓着人家。”
可见,屋里只有阳春晓一人,秦孝安丝毫未放在心上。
那亲兵犹豫片刻,面前的景南风却寸步不让,硬生生将他逼得退出门外:
“是啊,姑娘胆子小,”景南风头凌厉的目光直盯住那亲兵的眼睛,哪怕是不得不仰脸望着他气势也不减分毫。然后,缓慢到近乎于一字一顿
:
“你,可吓死我了呢。”
与字面意思完全相反,她的语气是仿佛吃人一般的凶狠,好像随时会扑上去把他们撕个粉碎。
饶是那么高大强壮如猛兽般的带刀侍卫,也被吓得连连后退。
景南风顺手把门关上,像门神一样挡住外头的人。
冷誉心里一阵苦笑:怎么这个女人身上的杀气,比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更重了呢……
也许,应该晚点再告诉她小贺相公被抓的事。
屋里的阳春晓从容地端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竟完全是一副东道主的架势。
秦孝安心里一阵冷笑:很得意么?你还不知道吧,其实这平安客栈里的一切早就在我掌控之中了!而现在这个房间,就在你刚才离开的空当,就已经被细细搜查过好几遍了。
呵,自以为是的小丫头。
想到这,秦孝安露出轻蔑的笑容:“说吧,你想聊些什么?”
然而话音未落,他脸上的笑容便渐渐僵住:从她身后的阴影当中,走出一个人来——那张脸孔——
那张脸,他可是太熟悉了。
秦孝安心中暗道不好,立刻起身想走,却被沈敬早一步按住肩头,冰冷的刀锋随即横在颈间。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