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向来不爱操心的柳絮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牡丹那个没心没肺的也就罢了,如今怎么连你都这么不着调了?万一秦老虎翻脸,咱们岂不是全完啦?”
“怕什么?”阳春晓看向沈敬:“咱们不是还有位大神镇着呢?”
没想到沈敬一改往日的大包大揽,面无表情道:“实际上,我不做神仙好多年,也并非总能有求必应。”
“咦?之前是谁说对秦府很熟、能来去自如的呢?”
“对不起,我吹牛了。”
沈敬坦诚道:“其实,我现在只是一只普通的羊,最擅长也就剩下啃菜了。”
冷誉一脸莫名其妙:嗯?怎么觉得在说我?
阳春晓心里一阵暗骂:分明就是不想出力嘛!表面恨恨地咬牙笑道:“那就好好啃菜吧!今天晚上秦总兵肯定要设宴款待咱们,到时候多卖卖力气,争取啃穷他。”
沈敬一脸甘拜下风,不吭声了。
景南风有些沉不住气,不耐烦道:“行啦,你还是说点正事吧!”
“好吧。”
阳春晓看得出来,此时每个人都在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毕竟身在敌营,处处被动,心里那根弦都绷得很紧,丝毫不敢松懈。即使表面上插科打诨也都是心不在焉的,难掩心中焦虑。
阳春晓让丫鬟搬来两张方桌拼在一起、摆到大厅正中,又添了套茶具,便打发她们出去了。
众人也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
阳春晓说道:“咱们先聊聊金矿的事,先把你们了解的情况告诉我吧。”
即使宁王在的时候,金矿的位置也一直都是个秘密。
据说,大概位置是在鞑靼人的势力范围,靠近鸣沙堡;也有传闻说在名为苏鲁木哈克的小镇,汉人称为风城,附近地形复杂,周围还盘踞着好几股土匪势力。
根据二人的描述,阳春晓用茶具将大同附近的地形摆出来,好像在模拟一个沙盘。
“还记得刑部的推演室吗?”
阳春晓一边摆,一边说道:“那可不仅仅是能把案发现场重现出来,另一个重要功能是做数据分析。”
冷誉猛然就想起当初见过的推演室,其实类似的房间还有好几个,可惜他没机会进去细看。
摆好茶杯,阳春晓又将方才查账时所记录的三页纸拿出来,连同从茂德商行取来的那本秘账,全都铺到桌上。
桌子毕竟太小,几张纸立刻就铺满了。
她捏着下巴凝视一阵,似是不太满意,又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右侧隔扇后的博古架上:
“把那个挪开。”
众人不明所以,先行照做。木架移开之后,露出一大片空白的墙壁。
“嘛,反正又不自己家,咱就可劲造呗。”
阳春晓拿起火筷子,在暖炉拨弄一阵,捡出块没怎么烧过的炭来,在白墙上画出个黑色的方框,标记出四个点,吩咐道:
“阿絮,去把桌上那几张纸拿来,念给我听。”
柳絮应了一声,照做。
她每读出一条,阳春晓便用炭条在对应的商行标记边上添一横。直到读完,每家商行接收黄金的情况便是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