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敬想通了就会认真做事,她嘛,自然是为了小贺相公。
阳春晓一笑,并不道破,只点头嘱咐一声‘万事小心’,便由她去了。
桌上突然少了两个人,阳春晓顿觉得眼前一空,此时恰巧见牡丹和秦孝安正在视线所及之处:二人皆是笑容满面,牡丹头戴缀满南珠的凤冠,身穿崭新明艳的大红喜服,光彩夺目,与身边同样华贵的男子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
耳畔乐声喧嚣,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但阳春晓心中却莫名涌起一阵伤感,喜宴变得兴味索然,不一会儿便带着冷誉和柳絮早早回去了。
栖霞宛的位置离宴会的中心不算远,阳春晓在房间里依然能听到远远的乐声——虽然声音并不算大,但对于听觉异常敏锐的她来说,还是太过喧闹了。
这也正是她选择住在京城外坟地边上的原因:只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她才能停止思考。
想早点休息是不可能了,心烦意乱的阳春晓索性披了件衣裳,来到客厅那面被她画满了各种记号的墙前,让柳絮一遍又一遍地念账本。
刚开始柳絮是站着念,然后觉得脚酸就坐下了,接着歪在罗汉**,结果不一会儿就靠着软枕睡着了。
阳春晓无声地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纸,把身上的衣服披到她身上。
思绪又回到案子上。
数量如此巨大的黄金,是不可能只靠几个人的力量完成的;但知情人越多,风险也就越大,因此,这个运输网络必须达到最为精简的结构才能保持稳定运行。
眼前的数据呈现一种毫无规律的杂乱感,对方似乎可以随时穿过城防,随意选择运输方式和接手人,甚至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错觉。
但阳春晓知道,规律必定存在,只是她还没有找到关键。
齐家寨很可能就是那个关键,但大同城外的势力并不止有她们,更别提杀虎口之外的凉城以及东北方向的马铺山流寇了。
之前的假设并没有充分考虑城外的其它势力,而且那些被忽略掉的任何一方,都有可能是事情的关键。这需要加入更多的数据,重新分析之后才能得出更加确切的结论。
问题变得更加复杂,这还真是件麻烦事啊……最值得欣慰的,就是她从京城带了景南风——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在马铺山的土匪背景将是很大的助力;另外,再加上无所不能的沈敬,总之,一切还不算太糟。
屋子角落的暖炉烧得正旺,但由于房间很大,还是难免感觉寒凉。
阳春晓搓了搓发凉的双臂,朝手心里呵了口气,发觉因站得太久两腿已经有些麻木了。她蹲下身,双臂环过膝盖,依然抬头望着墙上的图形,只是这次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大同城外,寻找最合适的切入点。
她正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忽然被一种柔软的温暖所包围,接着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即使她们都离开你,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冷誉将薄毯裹到她身上,顺势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
阳春晓猛然回过神,顿觉一头雾水。简单思索之后才恍然大悟:我现在这副模样,也许瞧着挺落寞还挺可怜的?呃,这个误会可能有点大……
本想解释说‘其实我在想案子的事’,但又觉得太煞风景。阳春晓嘴巴张了张,到底没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