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晓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她已完全被情绪淹没,想要哭泣却不能出声,只能双手死死抓住面前的人,牙齿用力地咬住他的肩头,用最后的理智挣扎着发出最细微的呜咽声。
冷誉一声不吭,紧紧抱着她,默默感受她的痛苦,然后在她耳边轻轻发出安慰的嘘声。
但事情还远未结束,没人知道还会不会有更多敌人向这里聚集。
她们只能先把尸体搬进洞里,草草掩埋了地上的血迹——也不知道刚才的打斗是否惊动了更多的卫兵?
她们现在对地下城的了解太少,尚不清楚巡逻机制,但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立刻离开。
“打晕她吧。”北雁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明显的急躁。
“别。”
红隼摸索着将手放在她颤抖的肩上,凑到近前轻声道:“别让他白白牺牲,我们没时间了。”
这句话,竟比任何安慰都要管用。
阳春晓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松开双手,直起身来。刚才由于太过用力,指尖已经都麻了,现在开始隐隐作痛。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一定被掐得很疼吧。
阳春晓有些歉疚地小声道歉,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发觉刚才的哭泣几乎使她耗尽了体力,两脚软软的竟是完全动弹不得。
“我背你。”
冷誉在黑暗中转过身,牵着她的手,指引她趴到自己背上。
“走。”
没有时间再犹豫,五个人甚至没机会再看一眼死去的同伴,便在黑暗中匆匆离开。
北雁的身法更加灵活,于是她先行到前方探路;红隼则带着众人沿矿道壁缓缓前进。越往深处去,就越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声音和光线,都是这个空间里最致命的东西。
阳春晓无力地趴在冷誉背上,满脑子都是沈敬最后时刻的模样,那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画面。巨大的悲伤使她无法抑制地哭泣,却只能捂住嘴悄无声息地流泪。
——“既然答应了,就要做到。”
脑海中再次回响起他最后的话,被情绪淹没的大脑顿时清醒:唯有最终的胜利,才能告慰死者。
随着情绪渐渐褪去,思维像礁石露出水面。
阳春晓灵活的大脑慢慢恢复思考。所有线索、细节像大树的枝桠舒展开来,在她眼前的黑暗中推演出不同的结果;接着,各种情况所对应的解决方案也逐渐明晰起来。
她们走出没多远,便找到另一处可以藏身的矿洞。
众人在此稍作休整,为陆忱和冷誉简单处理好伤口,然后继续前行。不知是她们的谨慎起了作用,还只是运气好,这一路上都未遇到其他巡逻的卫兵。
跟沈敬说的一样,她们每前进一段固定的距离,便会遇到一个类似的小矿洞。并不是每一个都有门,有的空无一物,有的摆了石头桌凳,有的腥臊恶臭大概被当成茅房。
每到一处,她们都会稍作休息,却也不敢停留太久。
直到这一次,又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