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瑾向来是最平和而守礼的,就像是即便身处于这牢狱之间,与身旁的人是敌对关系,除却审问时,他也未曾有一刻失过什么礼数。
与他的交情越深,大司空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无法恨他。
毕竟穆玄瑾从头至尾都未曾做错过什么,他只是秉承着皇上的旨意,细细揣摩着公正的律法,让身负罪孽之人付出代价,仅此而已。
但现在的他,恍若撕下了那张一直蒙在他脸上的,名为温润如玉、端方君子的假面,暴露出了那个最本真的他。
一个毒舌、聪慧,又嚣张肆意的他,正是这样一点一滴的不完美,才让他的整个灵魂,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穆玄瑾未曾去注意大司空都在想些什么,仍是在盯着曾高谊看。
“你不敢杀我,对么?”
曾高谊张狂的笑意顿时僵硬在了脸上,这分不自然转瞬即逝,很快又被他压制了下去。
他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么?”
穆玄瑾轻笑一声,冲着曾高谊的方向迈了一步,手在他那宽大的衣摆轻轻一碰,便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短刀来。
他那修长的,一看便是摸惯了纸笔的手,在苍黑色的古朴剑鞘上轻轻拂过,又霎时间拔出了那把利刃,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又轻声赞道。
“好刀。”
曾高谊瞳孔微微收缩一瞬,下意识用手捏住了袖摆,似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从何发现的这把刀。
下一秒,那冰凉的刀柄,却又被塞进了他的手中。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那股子煞气腾腾的气场也消减了不少,睁大的眼睛,甚至透出了几分手足无措的意味。
“你,你做什么?”
曾高谊并未发现自己的嗓音紧张到了有些发抖的地步,穆玄瑾弯了弯唇角,眼底却有冷芒一闪而逝。
“方才不是还口口声声的威胁,说要杀了我吗,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说着,他又往前迈了一步,脚下留下了一连串的血脚印。
“大名鼎鼎的曾大人,应当不会惧怕于手上再多条命吧,只要你用了手里的刀,顷刻便可以了结我。”
曾高谊却像是被吓到一般,猛然后退了一步,手指发软到甚至握不住刀子。
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一时间却又当真无法将他如何,只能悻悻地出了牢笼。
“罢了,我今日还有事,便先放过你一马。”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司空有些愕然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