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瑾一双瞳仁格外的清亮,如同两只质地上好的琉璃石一般,将面前所见到的一切,诚实的映入在了眼底。
他的神色甚至淡然到了一种堪称荒谬的程度,分明是一个玩弄权术的朝臣,又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大司空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与他对视,恍若心底的一切罪恶与阴鸷,都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一般。
他嗓音发着颤,几乎是耗费了极大的气力,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我对不住灵薇,但谁叫她是个女子之身呢,我的资产也全都被查抄入国库,没什么好留给她的东西了。”
“往后,她便当做她是个没有爹爹和娘的孤女,便罢了。”
穆玄瑾对这个答案丝毫不觉得意外,只是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带着说不出的嘲讽意味,缓声道。
“司空大人对令爱,还当真是冷酷无情的紧啊。”
……
顾君朝独自一人进了宫,在等待消息的漫长时间里,南悦音只觉得焦躁至极,已然到了坐立不安的程度。
她迫切的需要从这种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干脆和侍卫们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禹王府,一路步行着出了城。
虽然早已经有心善的商户要在此处施粥的消息放出,但这些流民在外流亡这些时日,早已尝遍了人情冷暖,对此仍保持着警惕之心。
“谁知这些人心里打的是什么心思,昨日还不让我们进城,今日便又开始施粥了?”
“说不准,那粥里就混入了什么剧毒之物,只待将我们全都毒死,也好了却了一个大麻烦!”
新调任上来的店长面皮薄,哪曾经历过这种场面,原本是一片好心,此时却被再三冤枉,心中又觉得愤慨,又觉得委屈。
一旁的小厮更是忍不住将汤勺砸在了桌上,愤愤道。
“若小的来说,我们老板就不该动用这般善心,凭白花了这么些银子下去,捞不到什么好处不说,竟还被人这般指着鼻子污蔑!”
南悦音站在躁动的流民背后,沉默地将一切都尽收耳底,又冲着他们轻笑了笑,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他们便又沉默下来,默默地搅动着锅里的米粥,粮食的香味,一直飘散了很远。
这些流民无一不是饥肠辘辘,在外漂泊了许久,早已饿的面黄肌瘦,哪里能承受的住这种**。
很快便有一对枯瘦如柴般的母女,彼此搀扶着走到了粥棚前,满脸惴惴不安地道。
“我们可以领粥吗?”
小厮忙不迭点了点头,又用宽大的勺子搅了搅锅底,舀了一勺最浓稠的米粥,笑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