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手里夹着一块用红绸布妥善包裹好的画板,轻巧地落在了天牢之内,恭敬地跪地行礼道。
“大人。”
穆玄瑾眼睫轻抬,淡然无波的眸底泛起些许异样的涟漪,却又很快重归于一片平静。
他坐直了腰身,头稍向后偏了些许,一抹灿金的阳光透过窗口,洒在了他挺直犹如刀刻般的鼻骨上,薄唇轻启,嗓音淡漠。
“何事?近日天牢看守严密,若无事,还是尽量不要来了。”
话虽如此,但屈居在这天牢之内不见天日,心中应当还是颇为苦闷的吧。
鸦下意识抚摸了下手中的画板,若是大人见了这个,应当会心生欢喜的吧。
“大人,几日前夫人同禹王相商,要为关州前来的流民绘制画像一事,现在已然提上章程了。”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画像上的每一道线条,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蒙上上面的红绸。
“京城的画师们觉着为流民作画有失身份,因此这些画像,全都是由夫人亲手绘制的,属下花了重金,从人手中收购来一副夫人的真迹。”
穆玄瑾垂落身侧的指尖轻轻颤抖一瞬,几乎是急不可耐地站起身来,转身直勾勾盯着他手中的画。
“给我看看。”
看着他这副堪称猴急的模样,一旁的大司空环抱着双臂,靠在墙上酸溜溜地冷哼一声。
“在牢中这些时日,我瞧你整日里水米不沾的,还当你是个什么仙人呢,没想到仙人竟也会有跌落凡尘的一刻?”
穆玄瑾却无心回敬他的嘲讽,只是用修长的指尖,隔空一点点描绘着纸张上的线条。
他曾以为,他是个冷情之人。
但只有切身体会一番,才能知晓刻骨相思,究竟是如何的难熬。
不过是短短半月未见,他竟然试图通过这张单薄的纸,汲取心心念念之人身上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穆玄瑾方才有些恍惚地开口。
“鸦,现在是什么时日了?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应当是年节将近了吧。”
“大人……”
大司空又是嗤笑一声,截过了话头。
“穆大人,你莫不是太过思念你家夫人,以至于失心疯了吧,眼下方才立秋,距离年节,还远着呢。”
“是么。”
穆玄瑾颇为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原是我记错了。只是,鸦,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