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穆大人，许久未见，没想到，你我再次会面，竟是在这天牢之中。”

裴临简一手捏着羽扇不疾不徐地轻摇着，离得近了，方才能从他那双几乎眯成一线的狐狸眼中，分辨出几分清晰的不加掩饰的狡黠来。

“穆大人对在下前来一事，似乎并不觉得惊讶，都说大人聪慧，敢问大人可否猜的出，属下的来意？”

他仍是一身的儒生打扮，一手背在身后，羽扇轻摇，与脚下所踩的血腥脏污之地相比，满写着格格不入。

穆玄瑾同样平静地与他对视着。

“若我未曾猜错，应当是我家夫人之计策，已然有所成效。或许过不了几日，我便能离开这处天牢了。”

他并未用“本官”来自称，便是将两人摆在了平等的局面上。

“穆大人这般平易近人，倒是叫在下惶恐了。”

裴临简嘴上客套着，一双狐狸眼却着实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只是轻笑着问。

“大人便如此偏信穆夫人吗？”

穆玄瑾微微颔首，清隽的眉眼舒展开来，俊的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若是连我夫人都不能信，那这世上便再无可信之人了。”

裴临简不由摇头哑然失笑。

“大人与穆夫人之间感情甚笃，恩爱和睦的都叫人忍不住有些嫉妒了。”

原本只是调笑的一句话，穆玄瑾却缓缓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眸色平静，却暗含着无声地告诫。

“裴先生言之过重了，但唯有我爱一事，我不愿与任何人分享，也容不得任何人觊觎。”

眼下这副模样，倒是当真有在背后筹谋一切，爪牙锋利，煞气逼人的样子了。

在某种意义上，两人的品性有几分相似之处，若非值此世道，说不定还能成为至交好友。

裴临简勾唇笑了笑，算是应了这话，很快又端正了神色，将话题引回到了正题上。

“如穆大人心中所想，贵夫人百般谋划，终于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这下，不论朝中百官愿还是不愿，大人重获自由，已是定局。”

说着，他却陡然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凌厉。

“自由二字，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在下并不知晓大人心中所想，今日前来，亦是只为王爷传话。”

“在下也不过奉劝一句，大人官途上的绊脚石并未就此消失，想要自由可以，但也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