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璂怒气冲冲地一拂袖,站起身来。
“不过又是一场蝇营狗苟的利禄算计罢了,朕眼中容不得脏东西,最厌恶的,便是这等勾心斗角之事。”
即便穆玄瑾将如山一般的铁证都呈了上去,他也摆明了不信,大殿内的风向瞬间便转变了。
蒋德庸在朝堂之中经营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在扎根颇深,瞬间就有很多大臣站出来,纷纷指责起了穆玄瑾。
“穆大人这般胡乱污蔑,莫非是要使朝堂不稳!”
无数的罪名一同压了下来,沉重地几乎叫人负担不起。
当朝的国情,与先前任何时候都不同,极为特殊,大宋的开国皇帝是草根出身,从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
在为有功之臣论功行赏之后,他又唯恐生出豪门倾轧,让某个势大的家族把控了朝廷,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
干脆便下令,所有大臣们的子嗣三代之内不许参加科举,只许继承父辈俸禄,却不可以掌握实权。
因此权臣们为了巩固地位,便只能选择暗地里控制一些草根出身的大臣,借他们为自己的喉舌走狗。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将他们推出去挡刀,当替死鬼。
这些朝臣们和顾修璂站在了同一面上,就算是穆玄瑾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与他们抗衡。
穆玄瑾所想要做的,也从来都不是与他们硬碰硬。
他将头低的更甚,掩住了唇边的冷笑,只道。
“是微臣莽撞了,还请陛下恕罪。”
顾修璂知晓他腿脚不好,却又叫他在金銮殿内冰冷的地砖上跪了许久,方才随意地摆了摆手。
“念在你初次犯错,朕便饶你一次,平身吧。”
“谢陛下。”
穆玄瑾这才起身,站回到了先前的位置上,周围的朝臣不由纷纷为之侧目,下意识站得离他远了些。
有了这么一遭,穆玄瑾显然是彻底失去了圣心,但他的表情却平淡至极,不见半分的懊恼或是悔恨。
简直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修璂将穆玄瑾的折子扣下不发,商议起了其他国事,过了足足一个时辰,方才宣布退朝。
大臣们鱼贯而出,往日那些向来喜欢奉承上几句的,此时也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离得穆玄瑾远远的。
其中,也不乏一些冷嘲热讽之辈。
一直到人都走完了,顾君朝这才走到他身边,压下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本王知晓你心中急切,但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陛下现在并不想发落宰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