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放心,我已征发八千人上墙,南门稳如泰山!”
那其它门呢?
没人问,苏轼也没说。
“讨饷么,之前早有安排,度支使和安置使已经前去安抚,应无大碍。我来就是想问问,韩州判怎么带的兵?”
你们不装糊涂么,我苏轼也会,既然你们不直说兵谏,那我就真当是讨饷的裁退老卒了。
苏轼三十二岁,正是由稚嫩踏入成熟的阶段。
个子高,人也长得帅,一身官袍穿在他身上,平添三分英气。
在一众老人里,显得像枯林中独树一帜的青松绿柏。
韩琦冷哼一声,左右看了看,他这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要人数有人数,要质量有质量,简直胜券在握。
城外乱兵不过是他的障眼法,实际上他的杀手锏是禁军三衙,曹佾就是禁军的定海神针。
“士兵出征短则三年,长则十数年,有些思乡心切,脱离了管束想来看看守卫了多年的京师,也是情有可原。小苏学士,你说呢?”
“嗯...那就好,不是奉命作乱就好!”苏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札。
“刚才州判说五年平西夏,打算再耗费多少军资,再死多少兵将?”
韩琦盯着他手里的信札,不由得迟疑起来。
不会是这小子已经查到了什么吧,要是那样,可就得真的兵谏了。
“军机之事,你历练尚浅,等真做了枢密使再来问我!”
打仗么,算什么账,反正花起来永远是不够用的。到时候就可以把军马、粮草、人口,通通抹平账目。
小小的苏轼,一个蜀地来的土包子,懂什么叫做豪强世家么。
“哦,那我要是代老师问呢,或者代开封府两百万军民问呢?”
韩琦黑了脸,这苏轼太不给他面子了。你一个刚刚崛起的后进,居然敢跟十年枢相的老夫这么说话,还一口一个州判,老夫是同平章事、永兴军节度使,兼判永兴军。
不当人子的东西,光揪着一个最低的官职称呼。
欧阳修闻言,向前挪了半步,表示对自己衣钵传人的支持。
见韩琦不回话,苏轼接着逼问。
“河北两路八百万贯,河东路一千二百万贯,秦凤路九百万贯,永兴军路一千五百万贯,够不够?”
四千四百万,还剩五百万给大家发工资,其余的全给你们好不好?
韩琦被憋的难受,他当然是想要更多,要不也不会跟新党勾连,支持新法改制。
现在的情况就是借钱打仗,实际上比这个数字还要多。算起来,已经相当于天下赋税的九成了。
即便是穷兵黩武的秦始皇也没这么个玩法,满天下也就刘彻那么一个疯子。
况且,五年平西夏,真平了怎么办,难道去打契丹、打吐蕃?
大家是为了发财,可不是为了拼命!
“两亿两千万贯,钱粮有了,韩州判打算再死多少人?五十万,八十万,还是两百万?
“可能州判久在边郡,不知汴京新学。如今御史台办了一处邸报,叫做财经周刊的,上面一篇文章说,承平之时,天下二十年人口孳息一倍。又说,东南富而西北穷困,若不抽东南之税,耗损北方之人口,则必然重现中唐河北旧事。
天道嘛,就是要平衡,让天下的财富平衡,也要让人口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