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的指甲抠的发白,整条手臂都在失控的震颤着。
“哈哈哈哈哈.......,好啊,我大宋有这么多忠臣良将,何愁西夏不灭,幽云不复,哈哈哈哈哈......”
宰辅们看着有些癫狂的赵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赵顼将札子转给曹氏,自己站了起来,背着手,走下了坍台,站在了文彦博的面前。
“文相公,苏轼之问,朕该怎么答啊?”
文彦博退后半步,举起笏板,遮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前几个月他反对王安石变法,御前集议上说的就是这句话“为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也”。
可他的意思是,大宋是依靠士大夫来治理天下的,而不是说什么士大夫到了与赵氏共天下的程度。
一字之差,就是劝谏与僭越的区别。
“臣读书五十载,为官四十年,从未知我朝有刑不上大夫之律令!”文彦博遮掩道。
“律令?做官有恩荫,办事有乡愿,犯了错有赎免,这还用写成律令么?诚如李长安报上所说,天下,不过是一块鹿肉;朝廷,不过是大家用来瓜分天下的工具。你们哄着我,我哄着你们,咱们一起收天下的税,分天下的肥...”
大家听皇帝这么说话,脸上充满了惊慌,这是要撕破脸皮了么?
“好,关起门来,咱们也对对账。宗室一年才八十多万贯,这么大的皇宫,扣去帝陵和宫殿修缮,一年也才三十多万贯。父皇节俭,把钱都赏给了西北将士,到我这,我也节俭,现在左右藏库空的跑老鼠。可有的人...”
他转头看向韩琦,看向曹佾,看向大殿里的宰辅们。
“有的人分的比皇帝多,比整个宗室都多,你们到底是来共天下的还是来分天下的?”
再看曹氏,已经铁青了脸色,把苏轼的札子撕了个粉碎。
“皇帝!你是天子,请注意朝仪!”
老太太一发怒,宫女太监赶紧小步冲下来,把赵顼扶回御座。
“苏轼,官家要你查马政案,不是让你掀起党争。既然你不堪任事,不如早去地方州府,也好慢慢熟悉实务。”
曹氏早就想收拾苏轼了,她还记得,这是头一个敢在自己面前亮兵器的大臣。
太皇太后命令一下,欧阳修瞬间从老态龙钟,像是充了气的皮球一样,变成了挺拔昂扬的老者。
还没等他说话,那边御史中丞吕工著已经提前站了出来。
“圣人慎言,苏轼乃政事堂共推,过了中书、门下和御史台任命的朝官,您罢不了!”
吕工著不是说不应该罢,或者说不合规矩。
趁着混乱,富弼假装咳嗽,打开手中的一个小小纸片,快速的扫了一眼。
然后,用手使劲团了团,感觉终于揉碎了,才抬头看向正在对峙的曹氏和吕工著。
“城外有讨饷的乱兵,此时警讯大作,四门封闭,开封人心惶惶。现在,两千多京官就在殿外,苏轼的事情放后再议。韩稚圭,条件提了,你的交代呢?”
曹氏莫名恼怒,虽然作为大宋的最高领导时常被怼,但轮到谁头上,谁也是气的冒烟。
现在,富弼直接越过了自己,这是没把她这个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啊。
韩琦一个抱歉的眼神看向曹氏,转过头来,“富彦国,你要什么交代?”
富弼看了一眼回到御座上的赵顼,“我之前立下誓言,三年还政。你要两宫听政,重启变法,五年内不得裁军,这老夫答应不了。两宫听政,听到什么时候?重启变法,都变什么法?不得裁军,要是灭不了西夏呢?
“要不,你把老夫罢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