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军制,士兵就是所属将官的奴婢,生杀予夺,全在一心。士兵敢放弃主官逃跑,按律至少要琼面再加军棍。
“混蛋,一个个贱种,好好的禁军不当,跑着给人当牲口。都跟我回营,回去就罚你们的饷,一人最少半年。”
将官冲下来,越骂越生气,抬手就用刀鞘抽向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
咔,啪嗒!
边上一个工友出手了,抬起手中的铁锹,居然磕飞了将官的刀鞘。
“尔敢,找死!”
将官发怒,提刀便砍。一个贱民死丘八,居然敢冲他一个都头统领挥动武器,真是大逆不道!
众人没想到这将官居然发疯,赶紧扔下工具后撤。
幸好河道挖掘已深,地下水渗出,工作面多少有些泥泞。工人都是穿着特质的木屐才能工作,将官的皂靴反而陷脚。
他挥砍了几刀,把工人赶回了平地。
那边,他的同僚和亲兵营的人,正在以逸待劳,等待进行抓捕。
将人逮住了,扭送至韩忠彦面前。
“公子饶命啊,小的老爹是个赌鬼,终日不务产业;娘又是个病秧子,常年喝汤药;我今年二十七了,当了九年的边兵,不但没攒下钱,还欠了一屁股。公子行行好,放了我吧,等俺挣了钱,上庙里给公子烧香祈福......”
那汉子跪倒,可怜的趴在地上,不住的哀求。
一同被抓来的几人也是如此,个个有苦衷,不停地哀告求饶,甚是可怜。
赵顼看了,拳头攥的梆硬。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一方,身为军人擅自脱逃,肯定是犯了军法的,不杀头也要刺面发配。可一个个又都是可怜人,哀求的凄惨劲儿,让人禁不住泛起同情心。
“我禁军三贯军饷,驻堡有伙贴,出征有开拔费,一年两套军服,打了胜仗还有赏赐,何至于此?”一个青年学士质疑道。
赵顼一想对呀,要是当禁军都能亏钱,大宋的亏空哪儿来的,居然着了这腌臜泼才的道儿。
韩忠彦不听辩解,吩咐将官继续抓人,取出绳索将人绑了,一会送回大营。
就在这时,从北边来了一群人,鸣锣开道,黄伞遮顶,旗牌高举。
数着锣声,一共十三响。
韩忠彦不禁动容,这是什么大官儿来了,难不成惹出来了富弼或者张方平这样的大人物?
队列散开,一辆两匹白马拉着的马车前出到跟前,上面站着一个身着白衫的青年。
那人左手擎着一个金色卷轴,右手抓着一把宝剑。
凭风而立,衣袂飘飘。
鸣锣的仪仗齐声高喝,“钦差驾到,闲人回避,官员前来见驾!”
韩忠彦定眼观瞧,这特么不是昨天见过的李长安么,就是那个唱歌嘲讽自己老爹的混蛋,居然敢假冒钦差。
一个修房子的破营建使而已,芝麻绿豆大点的官衔儿,还敢跟自己显摆。
韩家世代高官,钦差的仪仗自己家就有,李长安这一套太假,明显不是正路子。
好啊,正没处找理由收拾你,现在你自己送上门,今天非把新仇旧恨都一起了结了,让你再蹦跶。
韩忠彦自觉已经抓到了李长安的大错处,加上之前隐匿逃兵,二罪相加,至少要判个斩监候。于是,立马下令,以假冒钦差之罪,逮捕李长安。
“官家,你的钱袋子!”苏轼出言提醒。
赵顼一激灵,从思考中醒过神。啊?他们要动李长安?
这可不行啊,国债之事,到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能操持明白。另外,新城建设这买卖,是他这个皇帝亲自督办的,自己还投了一万贯的私房钱呢。
混蛋,敢动朕的财神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