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工著代表皇帝,也代表公卿世家。
苏轼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欧阳修要做什么大事情么,还是你们蜀党准备独走了?
两人相差二十岁,苏轼比他的长子吕希哲还要小一岁。
但论地位,面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几乎要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他还不是世家出身,家里上一次出大官,还是唐朝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百多年。
俩人喝酒吃菜,吕工著旁敲侧击,苏轼插科打诨。
一顿饭吃完,两人还是把话题扣在明日的辩法上面。
“明日,朝廷肯定要派人前来,子瞻此举,令师压力山大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事要做,吾师之志,自然我来继承。大宋律令陈旧,已成害人之法,不变不足以安民心,这事我必须办。吕师执掌谏台,这般大事,不来共襄盛举么?”
吕工著装糊涂,推脱不胜酒力,并不应承。
开什么玩笑,自己一个副相过来,岂不是摆明了要跟宫里和韩琦对着干,那还怎么留有用之身保护同志。
两人喝了多半个时辰,底探的差不多了,吕工著告辞。
出门不久,马车上挤进来一个皇城司的探子,手里拿着一个记录消息的小本子。
“圣人问,苏轼何意?”
老头一翻眼皮,打了个哈欠,张嘴嚼了嚼空气。
“懒政,他说宋律陈旧,不能应时,所以开创新的判案之法,宽解民情,省了他的治政之难。”
探子刷刷刷写完,又接着问:“司马康呢,是否有驱民为乱之举?”
吕工著摇了摇头,“没他,今日东京,才会是乱局难收呢。”
管理下层民众,要么靠保甲,要么靠刀枪。
现在,进城的民众要么是禁军的家属,要么是厢军,最后一样肯定是不灵了。
保甲制在乡村还行,城里根本不管用,这事儿还真就要指望司马康。作为御史的总领导,他还决定明天上朝给小伙子请功呢。
这样的人才,朝廷不拉拢住了,才是真正的糊涂。
..................
京城陷入混乱的一天,也是所有人胆战心惊的一天。
可令人惊奇的是,今天,就这么平安度过了。
没有打砸抢,没有禁军进城,甚至因为休市,东京还获得了少有的宁静。
皇宫里,老太太曹氏依然精神亢奋。
下午犯困的时候,她喝了整整一壶参茶,现在恨不得眼珠子都能发光。
现在,她终于怕了。
怕出现一个什么都点检,一个什么王匡胤,李匡胤,真的复刻一把黄袍加身。
如果真的那样,自己可就成了老赵家的罪人。
好在,今天一天,传回来的都是好消息。
可她人虽然精神,心思却越来越糊涂了。这帮臣子到底要干什么,弄这么一出,为的是名还是利呢?
这个问题,富弼也在问李长安。
“用刀子讲道理的时代,应该过去了。你们士大夫,不是瞧不起汉唐么,那咱们就该进步,就该讲理。放下刀子讲理,建立一套公平的规则,一套人人都能在规则之内做事的秩序。”
刀法当然是法,可这个法一千多年来,都长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