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的头砍完一个又一个,到头来,还是老德性,上层贪得无厌,下层困顿不堪,社会毫无活力。
既然咱们大宋要不一样,那就彻底一点。
富弼后悔呀,怎么选了这么个女婿,到底脑瓜子里面想的是什么玩意。
当官不好好当官,赚钱不好好赚钱,老折腾公平正义干什么玩意。
可没招了,他已经老了,好不容易选这么一个继承人,再也没有心力重新去培养一个了。
“你的计划呢?”
“没,没有计划就是我的计划!大宋之变,核心在权,在公卿勋贵不受约束的欲望。想要让他们收敛,就得让他们恐惧,能做到这个的,只有万民的怒火。我想要两拨人重新回到谈判桌上,一是一,二是二的说清楚,制定一套大家都能遵守的规则。谁也不是谁的主子,谁也不是谁的奴才。”
“这很重要么?”
“重要,非常重要!明确的规则,才能催生出明确的秩序。一个靠潜规则运行的社会,是必然不会稳定的。”
大宋百年,上层食税阶级已经扩张到了一个吞尽天下盈余的程度。
很快,社会就要失去活力了。
百姓穷困,慢慢乞丐化,穷了又要多生,不多生连延续种姓的机会都没有。
慢慢的,东方大地就会变成一个超大号的复活节岛。
所有的土地都被开垦,山上没有高大的树木,一旦下雨就会形成水土流失,所有的河流都成为黄河。
什么文学,科技,技术,全都会倒退到一个秦汉的程度。
上层骄奢淫逸,中层蝇营狗苟,下层麻木冷酷。
到那个时候,就一切都晚了,世界将会进入又一个循环,文明之光会再次熄灭。
所以,我李长安,要的是权,是真正的,能左右大宋前进方向的权。
只不过,这个权不是别人赋予的,而是由商业来实现的。
谁能解开朝廷的财政难题,谁能解决大宋的文武、南北、官民对立,谁就能自然的收获这个无上的权力。
富弼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着边际的梦想给吓着了。
咱还是造反吧,好像比你说的还容易一点。
千百年来,世界就是如此。不光是皇帝和宗室,还有勋贵,还有世家豪强,还有儒门,还有乡愿。
整个世界,就是一个潜规则组成的大染缸。
法不可知,威才能不可测。
让小民失去了对上层的敬畏之心,那还怎么拿捏他们,让他们无偿的上交自己的物产,贡献自己的劳役。
那要多少军兵,才能收上来几千万贯的税赋。
不成,绝对不成,没有了尊卑体系,没了潜规则,这不就是礼乐崩坏么。
李长安也不解释,只是告诉他,局势已成,现在无论谁来喊停,棋子们都将自行演绎下去了。
新东京一个巨大的利益蛋糕,吸引着大宋所有顶层投资者的目光;司马康,已经逐步建立起来一套系统,将所有散沙捏成了团;沈括,正在用一个个新发明,冲击着人们的旧观念;苏轼,正在掀起一场浪潮,一场足以毁灭东京城的滔天巨浪。
现在,已经没人能阻止这一切了。
无论是富弼还是韩琦,或者是宫里的“圣人”。
欢迎来到对抗路,请尽情施展你的力气吧,稍不留神,可能会粉身碎骨的那种。
李长安递出一个精美的本子,“这是我关于解决朝廷用度问题的一揽子方案,作为最后一击,我希望由你这个大宋第一人来完成。”
富弼掀开封页,开头写着一个标题,“财政议会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