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论的第三天,舆论涌动犹如海潮,两百万东京人,至少三十万都开始关注这场辩论了。
苏轼这边的后援团已经到了百人,窦宪这边后继乏力,即便飞鸽传书,周边的弟子赶来,也才凑了两百。
对于一个宗师来说,桃李满天下,这些人还不够宗门的十分之一。
尽管人数占优,窦宪还是很担心。
苏轼根本不跟他在法条上交锋,辩论更多的是立法的原理和法条的正当性。
对于一个实务派宗门,这可捣到蛋了。
万般无奈,他也只能舍下脸皮,到大理寺和刑部求援,更是给在京的所有儒学大师都发去了求援信。
来吧,别想着丢不丢脸,给不给苏轼贴金了。
事情要坏,老夫已经撑不住,法学派的道统要被小青年给撅了。
你们不动手,那我可开摆了。
多少老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宗门宿老,喝了参汤,重新披挂上阵。
不拼一把不行啊,这苏轼岂止是要撅法学道统,咱们儒学、道学、三纲五常、这小子都要给扬了。
思潮就是这样,你只能引发,而无法完全操控。
一万多没班上的官员,数千名等待科考的读书种子,几十万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居于下流的普通人。
每个圈子都在立起自己的议题,仿照着苏轼的辩论逻辑,一步一步寻找着自己的答案。
深宫内院,曹氏看着一左一右两位大将,气的是鼻孔窜火。
一个太师,一个枢密使,你们俩人怎么连一个苏轼都看不住。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干什么吃的。
曹佾诉苦说,现在不止官员罢政,禁军也开始故意摆烂。
那些罢市罢工的,七拐八拐,都是禁军士兵的亲戚。禁军一年六十贯钱,可养不活一大家子人,要是能摆脱勋贵和公卿的盘剥,他们也乐得袖手旁观,隔岸观火。
要他们镇压官员和读书人,那肯定一个个蹦高高上。
可能这么干么,那是要遗臭万年,要上史书的。不仅如此,咱们还得上野史,被人编排上千年。
韩琦也有委屈啊,他是枢密使不假,可指挥中枢,需要下层机构的配合啊。
他能怎么办,如今偌大一个西府,总共还剩不到三十个人。
让他们去阻止苏轼么,即便他们愿意,也没有任何的实力了。苏轼都不用动手,那些学子就能把他们淹没。
咱们得赶紧开启谈判,朝廷不能就这么停摆下去。
再过一阵,人们要是发现没了顶层高官,世道也能运转的挺好,那就完啦。
谈判,当然需要谈。
可是跟谁谈呢,是去找富弼还是苏轼,谈判的章程是什么,咱们的底线又在哪儿。
韩琦说,先别管那个,西北警讯一封又一封,不管跟谁谈,咱们都得抓紧。
过几天,西夏入寇,需要的军费可就不是原来的数了。
曹氏也心说你们俩都跳井得了,一个郡王,一个国公,还抵不上一个吕惠卿有用。
得了,先回去准备吧,下旨申斥苏轼,别妄议国法。
当开封府尹就好好当官,三年五载把你拉进政事堂,别老想一步登天。
可她不知道的是,变法把皇帝也吸引过去了,现在也成了苏轼的小迷弟。
当大宋第一魅魔火力全开的时候,天子也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