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吩咐,安排人接入、安排口粮、安排关照、安排沉默。
所有负责迎接的秦兵,皆不许盘问、不许审查、不许提及过往。
他们只是安静地递上一封封由“秦王府监察司”统一写好的“临时栖居许可”,上头盖着秦浩的私章,不写姓名,只写—“秦境过客”,限三年。
三年,无地可迁,不得再转籍,不得私招兵卒,不得聚众商议,不得结党通书,不得朝京进谒。
三年之后,若无异动,可为秦民。
若有异动,一律驱逐。
这是秦浩给出的最大让步。
他不是仁者,不会去接纳这些曾站在自己对面的投机者为心腹,也不会把这些“余火”当作新骨干。
他只给了一条缝,一条活下去的缝。
你若懂,便安生三年,洗清旧业,重新做人。
你若不懂,那就趁早走人,别死在秦境之中。
与此同时,西域北境也传来消息。
数日前那批试图绕越地入楚边的西域偏军部队,因补给断裂、指挥混乱,在楚军未出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连续五日内自相残杀两次,现已断粮、失联。
西域某国使者亲自前往寻人,至今未归。
西域六国之中,已有两国在边境立起临时防线,暗设防寨,用的却是“防贼”名号,不提合纵、不谈秦军,只防同类。
而十八国之中,齐人已从边境撤走八成边军,宣布“春期商贸再开”,楚王仍在朝议犹豫不决,吴国暂时封锁南部码头,仅留一道密道与西域使团单向传信。
越王下令整顿南部税册,查商会重簿,实则是清算那些与西域人有勾连的世家。
这局势,在秦王府密室的情报图上,已彻底变色。
从最初的“围秦合纵”,如今成了“自守分裂”。
一张庞大的联盟,终究未战先碎。
碎得不响,却崩得彻底。
香妃娘娘站在地图前,看着那些红筹一颗颗被撤下,低声说道:“这局……主上赢得太快了!”
秦浩却摇头。
“这不算赢!”
“他们还没死,还能说话,还能筹谋!”
“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这仗就没结束!”
“我不过是让他们明白,秦国不能打,是他们不配打!”
“我要的,不是他们退,是他们跪!”
“这局不收到底,不叫胜!”
香妃沉默。
她知道,秦浩不会满足于这点局面。
他要的,是彻底。
是十八国不敢再言战,是西域人不敢再提进中原的野望,是天下人提到秦王两个字,都会闭嘴三息。
秦浩从不是为了护国而战。
他从头到尾,只想做一件事—把天下重新拉一遍,按他的规则走。
他不许旧的秩序残喘,不许旧的势力潜藏,不许任何一国、任何一派,留着自己的一点“自保幻想”。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不是乱世,这是新局。
不是争权的机会,而是听令的开始。
听他的。
只听他的。
天未亮,东风军南线驻地已然苏醒,远处河道传来几声短促的号哨,隐约掺着数十马匹脚蹄与辘辘车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