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帅帐内,鸦雀无声。
白云飞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和主上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自己想的是怎么在战场上,把敌人砍死。
而主上想的,是怎么让敌人,自己从根子上烂掉。
“这……这能行吗?”
白天飞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行?”
秦浩转过身,重新坐下,又拿起了那个琉璃杯。
“战争,从来就不是只在战场上打的。”
“白云飞,你接下来任务,不是去追着敌人跑。”
“是守。”
“守住我们的防线,时不时出去骚扰一下,做出我们疲惫不堪,后继无力的假象。给他们一点希望,让他们觉得,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能把我们赶出去。”
“人啊,有了希望,才更容易,掉进更大的绝望里。”
秦浩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在白云飞和张青松的心上。
他们看着眼前的秦浩。
这个年轻人,明明没有上过一次战场,却好像掌控着世界上所有的战场。
他不是将军。
他是制定战争规则的神。
“属下,明白了!”
白云飞这一次,是心悦诚服的单膝跪下。
他明白了,这场对西域的战争,真正的战场,不在那黄沙戈壁之上。
而在人心,在经济,在信仰。
而这些,都是主上最擅长的领域。
秦浩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帅帐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沙盘之上。
手指轻轻一点,一枚代表萨珊王国的红色小旗,被他轻轻推倒。
“神?”
他嗤笑一声。
“一群连铁都炼不明白的土著,也配有神?”
“等我的钢铁洪流踏平了你们的神殿,把你们的神像融了铸成马桶,你们就会知道。”
“谁,才是唯一的神。”
帐外,风沙依旧。
可这片天地的棋局,已经因为帐内那个年轻人的几句话,彻底改变了。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即将以一种更加酷烈的方式,在西域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悄然展开。
大漠的边境线上,一座不起眼的小镇。
以前这里鸟不拉屎,只有最亡命的走私贩子才愿意来。
现在,这里比神都的菜市场还热闹。
一袋袋的粮食,被从骆驼背上卸下来,堆成小山。
成群的牛羊,咩咩叫着,被赶进临时的栅栏。
穿着丝绸的萨珊商人,眼睛血红,死死盯着秦人商队面前的一块牌子。
“一袋粟米,换十张宝钞!”
“一头羊,换二十张宝钞!”
“一柄上好的弯刀,换五十张!”
宝钞。
就是一种纸。
印着大秦皇家商会徽记的纸。
可就是这种纸,能在秦人的地界,换到丝绸,换到茶叶,换到精美的瓷器,还有那比蜜还甜的糖。
一个古尔王朝的小部族头领,把他部族里最后一百匹战马,全都牵了过来。
换回了一大箱子宝钞。
他抱着箱子,笑的像个傻子。
他没想过,明年开春,他的族人要骑什么去放牧。
他也没想过,没有了战马,他们拿什么去抵御别的部族的劫掠。
他只知道,有了这箱子纸,他就能换来足够他喝到死的酒,还有他那十几个老婆穿不完的绫罗绸缎。
负责交易的秦人管事,面无表情的记着账。
他看着那些西域人,为了几张纸,卖掉粮食,卖掉牛羊,卖掉赖以生存的工具和武器。
眼神里,没有怜悯。
只有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