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修去。”凤亚丘说的是他的女婿敖敬修,“梁王不会不答应。”
他们绝不允许梁王拥兵自重,之前借着他的手平定了吴宛之乱,飞鸟尽良弓藏,如今局势逐渐安稳,该把兵权收回来了。
如果梁王不答应,那么等着他的必然是家破人亡。
早在几年前,他的几个儿子便都被凤太后以各种名义叫到京城来了,如今梁王妃也到了京都。
莫说梁王没有别的心思,便是有,也断不敢造次。
“父亲说的是,大周社稷如同一盘棋局,这上头的每一个棋子都在您的手中。”凤柏麟道。
“做官如下棋,要学会掌控大局,莫要在边边角角上争夺。”凤亚丘道。
“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凤柏麟颔首,“对了,今年给唐唯贤送去了请帖,依旧被退回来了。”
“年年如此,何必多说。”凤亚丘笑了。
“不过他今年倒是送了样寿礼。”凤柏麟道,“是一幅画。”
“哦?”凤亚丘显然有几分意外,“是什么画?”
“儿子没有打开看。”凤柏麟道,“我这就叫人取来。”
画取来了,放在书案上。
明瓦做的窗户让室内洞然,丝毫不显昏暗。
只有明眼人才能发现,这看似破旧简陋的书斋,实则大有乾坤。
四面的窗户上全部镶嵌着海月贝打磨的明瓦,这东西轻薄如纸,且透光极好,又防雨防潮。
只是造价极其昂贵,便是皇宫中也只有几处用得起。
画轴被打开,是唐唯贤的真迹。
上头画着一只老虎,老虎后面还有一个人正抓着它的尾巴,而那人的脚则踩在一块冰上,能看得出那冰已经有了裂纹。
“这……他送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凤柏麟皱起了眉头,这画明显不是什么吉祥寓意。
“呵呵!这个唐唯贤,还是不改儒生习气。”凤亚丘捋着胡须笑了,“他这是在提醒我呢!自古晏安如鸩毒,春冰虎尾勿相忘。”
春天冰雪消融,还残留的春冰也必然不牢固。而老虎的尾巴也很危险,因为不知道哪一刻老虎就会反扑上来。踩在春冰上,握着老虎的尾巴,都是极其危险的事。
“这个腐儒!专会败人兴致。”凤柏麟不悦地骂道,“父亲给他礼遇,他便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何必动气?我就说你的涵养还是不够。”父凤亚丘笑吟吟道,“把这幅画挂上,就像当年他送我的这幅林下听泉图一样。”
原来凤亚丘书斋中现挂的唯一一幅画就是二十年前乙酉之乱平定后唐唯贤送给他的。
这幅画的寓意是劝他弃官归隐,但凤亚丘却以“天下未静,不敢偷闲”为由拒绝了。
却不想二十年后,又是在他的生辰之际,唐唯贤送了第二幅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