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认得裴行俭,也听说过蓝田县公李斯文的赫赫威名。
除了活腻了想不开,打算带走全家老小,去地府团圆的,否则谁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裴兄,你在潼关半年,可知淮南、江南两道豪族世家的近况?”
李斯文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木料失窃一事,江南世家极有可能牵涉其中。
而裴行俭守着潼关,往来商船不知凡几,或许知道些许消息。
裴行俭沉吟片刻,回忆道:“江南豪族,主要以王、萧两家马首是瞻,势力庞大,盘根错节。
不过,下官曾听往来商人抱怨,说最近江南的木料价格涨得厉害。
打听着...好像是有不少木料在运输途中失踪,当地官府追查多次,都没什么结果。
另外,叔父曾传来书信,特意说明,嶲州蛮夷活动频繁,似乎是与某些江南行商往来。
叮嘱下官放行商船时多加注意,以防工作出现纰漏。
但具体是什么情况,下官并不清楚。”
闻言,李斯文眼神一沉。
看来木料失窃的事,确实和江南世家脱不了干系!
玛德,你们割据一方,享尽荣华富贵也就算了,天高皇帝远,没人敢去挑理。
但你们怎么敢和嶲州蛮夷勾结,一起来偷文哥的木材?
洗净脖子给文哥等着嗷,等到了江南,不把你们头给打掉,文哥枉为人子!
重重拍了拍裴行俭的肩膀:“裴兄,这些消息相当重要,等咱一到江南,还需你多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裴行俭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送到嘴边的立功机会,当即拱手应道:
“公爷放心,下官定当尽力。”
两人商讨之际,忽闻岸上传来声声吆喝。
薛礼快步跑进船舱,汇报道:“公子,应该是苏将军的人到了!”
李斯文心中一喜,对裴行俭道:
“裴兄,某要先行过去迎接同伴,暂作失陪。至于调令一事,某记在心里,明日一早书信就会送出。”
裴行俭连忙拱手谢道:“公爷客气了,下官就在这里等候,待船队尽数通行完毕,再回府衙等候差遣。”
告别裴行俭,李斯文跟着薛礼走到船舷,才刚站稳,只听远方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不是单骑的零散声响,而是数十骑并辔疾驰。
铁蹄踏在码头延伸出的青石板路上,共鸣声震得堆放岸边的粮草袋都在微微发颤。
此时晨光刚漫过潼关的城墙垛口,将黄河水面染成一片金红。
码头边的连串火把还没熄灭,烟气混着水汽飘在半空,呛得人鼻尖发痒。
“可是徐家船队?蓝田公何在?”
一声粗亮的呼喊从骑兵队伍前方传来。
嗓音里带着行军日久的沙哑,却格外具备穿透力,哪怕相隔十几丈的水面,依然清晰落入众人耳中。
李斯文眯眼望去。
只见领头骑兵身穿一袭玄色劲装,腰间挎着横刀,背后插着一面小旗,旗面上绣着“苏”字。
得到点头许可,薛礼当即上前一步,双手拢在嘴边,高声回喊:
“ 某乃曹国公府部曲,昭武副尉薛礼!来者可是苏将军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