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力他们不是没琢磨过带刘春燕去医院瞧瞧,毕竟眼睛的事儿可不是小事。
可李大夫仔细看过之后,摇着头说了:“这眼睛的问题,估摸着是磕着脑袋时带出来的。
你们也别太急,要是运气好,过些日子说不定自己就好了。
可要是运气差,就算去了大医院,怕是也难治好。”
话都说到这份上,刘家人也没了别的法子,只能按捺住焦灼,耐着性子等。
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月。
不过,她和陈石头的好事,却在这一天天的等待里渐渐定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临近了。
陈石头这一个月的坚持,像一把钝刀子慢慢磨,终究是彻底打动了刘家人。
一开始对他横眉冷对的刘力,如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甚至有回在院子里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拍着陈石头的肩膀夸奖道:“石头这孩子,真是不赖!
跟他那个爹可一点都不像,妥妥的歹竹出好笋呐!”
这话偏偏就被来找儿子的陈武德听见了。
他本就对儿子要娶刘春燕的事心里不痛快,这会儿听见刘力明着暗着损自己,气得脸都涨红了,差点没翻个白眼背过气去,跺着脚在心里暗骂:“这刘力,王八犊子!”
可不好发作,只能憋着气,扭头就走,背影都透着股子憋屈。
这一个月来,刘春燕天天装着眼睛看不见的样子,心里早已憋得难受。
看着家里人因为她整日愁眉不展,爹妈脸上更是难得有个笑模样,连吃饭都没精打采的,她心里的愧疚就像潮水一样翻涌。
这天,陈石头像往常一样提着一小袋野果子来看她,刚坐在炕边要给她讲村里的新鲜事。
刘春燕就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急切:“石头,我们……我们快点结束吧。
你看我爸妈,天天为我操心,脸上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我这心里实在不好受,堵得慌。”
陈石头一听,心里也是一松。
他这些日子看着刘家人的愁容,也早觉得该有个了断。
他握住刘春燕的手,眼神坚定地点点头:“行,我也觉得差不多了。
你别愁,我今天回去就跟我爹妈说清楚,明天一早就过来提亲,定个日子,让大家伙儿都高兴高兴。”
刘春燕听他这么说,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开了些,眼眶微微发热,轻轻“嗯”了一声,嘴角也总算有了点笑意。
陈石头一脚踏进家门,刚把提亲的话说出口,陈武德手里的旱烟杆“啪”地往桌上一拍,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指着他鼻子就骂:“你这混小子!
就是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十里八村的好姑娘多了去了,你偏要在这棵树上吊死?
非娶那刘家丫头不成?”
陈石头梗着脖子,眼神却异常坚定,迎着父亲的怒火不闪不避:“爹,春燕是个好姑娘。
就算她没为了救我伤了眼睛,我也想娶她。
更何况现在……她是因为我才这样,我要是这时候撒手,那还是人吗?”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软了些,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执拗,“您就同意吧,以后我和春燕一定好好孝顺您和娘,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一旁的陈母连忙打圆场,拉了拉陈武德的胳膊,柔声说:“他爹,你也别上火。
春燕那姑娘是真不错,性子温顺,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说话细声细气,见着长辈就打招呼,笑得又甜,这样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石头眼光没错。”
陈家的其他儿子也跟着点头,七嘴八舌地劝:“是啊爸,春燕是个好的,石头跟她在一块儿,错不了。”
“石头的事,就让他自己定吧,只要他好,比啥都强。”
陈武德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没了脾气,狠狠吸了口旱烟,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句:“娶!娶!就你能耐!
以后过不好日子,别回来哭!”
陈石头一听,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连忙应道:“谢谢爹!我们肯定好好过!”
陈武德虽说心里头仍憋着股气,跟刘力向来不对付,打心底里也不情愿儿子娶刘春燕,但既然已经松了口同意这门亲事,他就断不能让人背后戳脊梁骨说他陈家办事不地道。
所以在准备彩礼这事上,陈武德倒是半点不含糊,备下的东西称得上是十分丰厚——不仅有布匹、棉花,还有几斤红糖、十斤细粮,甚至连给未来亲家添置的烟酒都挑了像样的,比起他前几个儿子娶媳妇时的排场,还要更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