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石头结婚前的这五天,祝青青像是铆足了劲,天天都能想法子出现在顾从卿跟前。
有时她捧着书本去知青点,说是有题要问,顾从卿却只是淡淡一句“忙着呢”,便低头处理自己的事,再没给她解答过半个字,态度疏离得很。
碰了钉子,祝青青便把主意打到了土豆身上。
她找机会给土豆递糖,或是笑着跟他搭话,可土豆心里门儿清——这姐姐看哥哥的眼神不对劲,准是来跟春晓姐抢人的!
他哼了一声,把糖推回去,要么扭头就走,要么就瞪着眼睛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半点好脸色都不给。
两条路都走不通,祝青青索性换了法子,转头去跟知青点的老知青们交好。
她模样周正,说话又大大方方,见了人嘴也甜,帮着做点杂活也勤快,没几天就跟几个老知青混熟了,时常能看到他们凑在一起说笑。
可跟顾从卿一同来的黄英和王玲,心里早对她存了戒备,知道她心思不纯,平日里见了面也只是淡淡点头,从不跟她多聊。
秦书和李广向来信赖顾从卿,见顾从卿对祝青青始终不理不睬,便猜到这里头定有缘故。
顾从卿不是那号不讲理的人,他这般态度,必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两人也跟着保持距离,祝青青跟他们搭话,他们要么含糊应着,要么就找借口走开。
祝青青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些人是看顾从清的眼色行事,脸上却依旧挂着笑,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仿佛没察觉这份疏离似的。
只是没人时,她望向顾从卿房门的眼神,总会多几分复杂的情绪。
顾从卿刚扛着锄头要去菜园,就见祝青青挎着个布包站在知青点门口,见他出来,立刻扬起笑脸:“顾知青,早啊!
我带了些我三姑做的南瓜饼,给大家尝尝。”
顾从卿脚步没停,只淡淡“嗯”了一声,径直往菜园走。
祝青青脸上的笑僵了僵,转而把布包往迎出来的老知青手里塞:“张哥,这是自家做的,不值钱,你们尝尝。”
张知青乐呵呵接了:“青青妹子有心了,快进来坐。”
她这几天摸透了,知青点里的老知青大多是来乡下多年的,性子随和,不像顾从卿他们几个新知青那么“抱团”。
她每天来送点吃的,或是帮着扫扫院子,嘴又甜,很快就跟老知青们混熟了。
这会儿见顾从卿走了,她便凑到张知青身边,状似无意地问:“张哥,顾知青这是又去忙了?
他天天都这么勤快吗?”
“那可不,”张知青咬了口南瓜饼,“从卿是个能干的,像我们,混日子罢了。”
祝青青点点头,眼睛却瞟向菜园的方向,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跟他搭上话。
她转头去找土豆,见那小子正蹲在院角喂鸡,便走过去:“土豆,姐姐给你带了块麦芽糖,可甜了。”
土豆头也没抬,抓起一把玉米粒撒出去:“不要,我哥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我不是陌生人啊,”祝青青耐着性子,“我是你石头哥的表妹,算起来也是你熟人呢。”
“才不是,”土豆哼了一声,“我哥说,想抢别人东西的都不是好人。”
祝青青的脸“腾”地红了,又气又窘,却只能强笑着:“你这孩子,说啥呢。”
正说着,黄英和王玲端着洗衣盆从河边回来,见祝青青在跟土豆说话,只淡淡点了点头,就径直往屋里走。
祝青青想跟她们搭话,两人却像没听见似的,关了房门。
她心里憋着气,却没处撒。
秦书和李广从地里回来,看见她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连个招呼都不打。
祝青青知道,这是顾从卿的意思——他不想理她,身边的人也跟着疏远她。
可她偏不服气。
中午吃饭时,她帮着老知青们烧火,听见他们聊起顾从卿。
她听得更上心了,等顾从清从菜园回来,立刻迎上去:“顾知青,我听说你是大学生,你能讲讲大学是什么样吗?”
顾从卿洗手的动作没停,冷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地上:“不讲。”
两个字,干脆利落,堵得祝青青哑口无言。
她站在原地,看着顾从卿走进屋,背影挺拔,连带着拒绝人的样子都透着股不容置喙的劲儿。
祝青青攥紧了拳头,没关系,还有时间,陈石头的婚礼上,到时候乱哄哄的,她总能找到机会。
陈石头结婚这天,民主村像是被撒了把欢腾的种子,从清晨起就热闹得没边。
村里人几乎全员出动,男人们扛着桌椅往院里搬,女人们围着灶台忙前忙后,切菜声、剁肉声、说笑声混在一起,腾腾的热气裹着饭菜香飘出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