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战事并未如预想般惨烈,邵家军十万精锐得到优先补充后,消耗远低于预期,唯有桑州军伤亡惨重,几乎重建。
预先准备好的巨额抚恤金,因此剩下了相当可观的一部分。
这笔钱,成了窦苗儿心头一件思量许久的物事。
钱既已募集,便是交进来的会费,若是退回,恐怕那些人心里不踏实,而且朝廷已经将这些钱视为囊中之物,朝廷也不高兴。
可若是上交朝廷……窦苗儿轻轻摇头,这笔专款专用的抚恤金,一旦入了国库,犹如泥牛入海,最终能有多少真正落到伤残士卒和阵亡者家属手中,实在是个未知数。
窦苗儿抚着肚子,低声自语。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清晰起来:与其让这笔钱在不可控的官僚体系中消耗掉,不如用它来做一件更实在、更能长远惠及边境军民的事情。
比如,设立一个独立的、由民间力量监督运行的“边军助饷堂”,专款专用,确保每一文钱都能送到该得的人手中。甚至,可以借此机会,推动边境地区军属的安置、子女的教化,稳定军心民心。
然而,她深知自己的身份。
一介商贾,哪怕富可敌国,哪怕与朝廷关系匪浅,直接向朝廷提议都是极其犯忌讳的,手伸得太长,必遭猜忌反噬。
但是柳庭恪可以提啊,他们夫妻两个,就演一出戏!
这次的信很厚,但是没什么日常,她知道小小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只提了两句让他注意别惹了风寒,其余洋洋洒洒十几页,全是她的计划和心中的宏伟蓝图。
但是信的末尾,她不由自主的写道:“北风乍起,我很想你。”
她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封好信函,命人以最快速度送往北境。
边境,柳庭恪收到信时,正值与北戎使团又一轮谈判不欢而散。
他展信细读,看着妻子那熟悉的、可爱的笔触,嘴角不禁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整整十几页,给他写这么多字,一定累坏了吧!
但是看到信的末尾八个字,他嘴角的笑突然凝固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窦苗儿的性子敢爱敢恨,但是却不是一个把思念挂在嘴边的人,她称之那为肉麻。
但是能让她写出“我很想你”,那就是说明真的很想很想了,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而这次已经分开快半年了。
更加不要说这是她第一次怀孕,这期间他始终不在身边也就罢了,局势还一直很紧张,让她担惊受怕……
柳庭恪越想越烦躁,他都不敢想窦苗儿自己一个人在京城有多辛苦,她明明心里很难受却还强称着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他只要一有这个念头就恨不得马上骑上马就回京去。
最后,柳庭恪下定决心,“和谈,一个月内,必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