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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9章 不恋深潭沉旧迹,敢凭刚骨搏清欢(1/2)

卷首语

《大吴会典?帝制志》载:“新帝临朝,必先定权纲 —— 或抚功臣以安众心,或削兵权以固君位,盖因‘功高震主者危,权倾朝野者乱’。” 成武朝中期,萧桓复辟后于奉天殿定策,外示 “共兴大吴” 之愿,内藏 “削权集权” 之谋。

《大吴通鉴》评:“桓之策,承光武‘退功臣而进文吏’之法,借‘晋封外放’削逆党兵权,以‘开科取士’固寒门之心,实乃‘以柔克刚、以名取实’的权术典范。” 此案之深,在 “龙椅一言定朝局”—— 帝王挥袖间,功臣成边将,旧党遭瓦解,新局由此开,每一步皆藏 “集权与制衡” 的深意。

临渊见潜龙有感

玄鳖泥蟠万载寒,苔封背甲刻流年。

惊雷裂沼惊残梦,怒浪排空起巨澜。

蜕尽尘鳞辞浊壤,挣开硬壳上云端。

爪掀雾雨开天阙,尾扫星河破夜阑。

不恋深潭沉旧迹,敢凭刚骨搏清欢。

腾霄莫笑前身老,一搅沧溟天下看。

奉天殿的金砖被烛火映得泛着冷硬的光,萧桓的话音如重锤落鼎,在空旷的殿内激起嗡嗡回响,撞得殿梁上的积尘簌簌而下。他指尖仍摩挲着玉玺上的螭纹,那方玉印沾着的朱砂痕迹尚未完全干透,却已成为掌控朝堂风向的信物。

目光扫过阶下群臣,萧桓将每个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石崇嘴角噙着的得意,像要溢出袍袖;徐靖垂眸间眼底的莫测,藏着算计;王直攥紧朝笏的指节泛白,难掩忧虑;而谢渊立在绯色朝班之首,藏在朝服下的手微微颤抖 —— 那不是畏惧,是隐忍太久的紧绷。

“谢大人忠心耿耿,朕心中有数。” 萧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朕复位,非为一己之私,乃顺应天意民心。过去之事,如昨日尘烟,不必再提。当下,朕要与诸位爱卿齐心协力,重振大吴河山。” 他刻意加重 “天意民心” 四字,既是说给群臣听,也是说给谢渊听 —— 你的 “不阻”,是顺天应人,朕记着这份 “识时务”。

“陛下圣明!” 石崇率先出列,玄色甲胄上的暗褐血痕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他躬身行礼时,甲片碰撞的脆响像在表功,“臣等愿誓死追随陛下,赴汤蹈火,重振大吴荣光!” 他特意将 “陛下” 二字咬得极重,仿佛要将 “成武旧主” 四个字从群臣记忆里生生剜去,更要在新帝面前抢占 “第一功臣” 的位置。

徐靖紧随其后,拂袖行礼时,袖口暗绣的金纹与石崇甲胄上的银线交相辉映,恰似两道无形的枷锁,欲将谢渊困在其中。“石大人所言极是!” 徐靖的声音洪亮却虚浮,“诏狱署愿为陛下铲除奸佞,扫清复辟余孽,绝不姑息!” 他刻意提及 “复辟余孽”,实则暗指谢渊与成武旧臣,想借机挑起新帝猜忌。

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等人连忙跟风附和,“陛下万岁” 的呼声此起彼伏,却多是谄媚的虚应,唯有周铁、张毅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 他们看透了石崇、徐靖的逢迎,更担忧新帝会偏听偏信。

萧桓颔首,目光越过附和的群臣,精准落在谢渊身上,语气看似平淡,却藏着锋芒:“谢尚书,朕要的是你方才说的‘社稷安稳’。三日后,你将兵部近年来的边防图册、军籍名册、粮饷账目悉数呈来,朕要亲自过问北疆布防、京营调度诸事。”

这话看似是 “重视边防”,实则暗藏深意。按《大吴会典?兵部职掌》,边防图册属 “军机重档”,非帝王特诏不得擅阅;军籍名册与粮饷账目更是兵部掌控兵权的核心 —— 萧桓要的不只是 “知情权”,更是对谢渊兵权的绝对掌控,是试探他是否真的 “臣服”。

谢渊躬身领命,花白的鬓发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声音沉稳如钟:“臣遵旨。三日后,定将图册账目整理妥当,呈于陛下案前。” 他心中明镜似的,这是新主对他的第一次考验,也是最后一次机会。若有半分迟疑,或图册账目有半分疏漏,石崇腰间那柄早已按捺不住的刀,便会立刻刺来。

“至于其他爱卿,” 萧桓的语气陡然转厉,目光如刀,扫过几位神色不安的代宗旧臣 —— 礼部侍郎林文、户部侍郎陈忠等人瞬间低下头,后背沁出冷汗。“朕已下诏大赦天下,既往不咎。但从今日起,若再有人私议‘旧主’‘复辟’等语,或私藏成武朝文书信物,休怪朕的《大吴新律》无情!”

《大吴新律》是萧桓复辟后颁布的第一道诏令,其中 “妄议朝政者杖责五十”“私藏前朝文书者流放三千里” 两条,早已传遍京城。监察御史张鹏缩了缩脖子,想起昨日因 “妄议谢渊” 被罚俸三月的教训,慌忙低下头,不敢与萧桓对视 —— 这位新主的手段,比成武更狠辣,也更难揣测。

萧桓的目光在旧臣身上停留片刻,见无人敢抬头,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朕念及诸位曾为先帝效力,不愿深究,但需记着:今日的大吴,是朕的大吴,顺朕者昌,逆朕者亡。”

“陛下仁德!” 翰林院学士王直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却异常坚定。他从朝班中走出半步,躬身行礼:“臣等蒙陛下宽宥,定当洗心革面,同心同德辅佐陛下,开创大吴盛世!” 他这一声喊,并非谄媚,而是真心感念萧桓 “不追究旧臣” 的宽容,更盼着新朝能真的 “社稷安稳”。

王直素有清名,在寒门士子中威望极高,他的表态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瞬间让殿内压抑的气氛松动了些。周铁、张毅立刻附和,连礼部尚书王瑾也抬起头,低声道:“臣等遵旨,愿为陛下效力。” 朝堂上的风向,悄然向萧桓倾斜。

萧桓满意地点头,目光再次落在谢渊身上,语气缓和了几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退朝后,谢尚书留步,朕还有些军国大事要与你商议。”

待群臣退去,奉天殿内只剩下烛火摇曳,光影在盘龙柱上投下忽明忽暗的暗影。萧桓走下龙椅,亲手从殿角的铜壶中为谢渊斟了一杯热茶,茶盏是永熙帝时期的旧物,釉色温润,却透着几分疏离。

“玄桢啊,你我相识多年,朕在东宫时,便常听你讲北疆防务,那时你说‘兵者,国之利器,不可轻授’,朕至今记得。” 萧桓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师徒相谈的时光,试图拉近彼此的距离,“朕知道你心里苦,成武在位时,你受了不少委屈。”

谢渊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滚烫的杯壁,却未饮,只是躬身道:“陛下折煞老臣了。臣身为兵部尚书,受先帝厚恩,守社稷、护百姓,是臣的本分,无委屈可言。老臣所求,不过是大吴百姓能安居乐业,边镇再无烽火。”

萧桓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那笑意里藏着锋芒:“你果然还是那个谢玄桢,只认江山不认人。也罢,朕便与你交个底 —— 三日后,朕要在太极殿设宴,宴请文武百官。你替朕拟一道旨意,就说……”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道,“就说朕要效仿元兴帝萧珏‘定边抚内’之策,更要学光武帝刘秀‘退功臣而进文吏’,为大吴长治久安计,遣功臣镇边。”

谢渊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上,灼得生疼,他却浑然不觉。“退功臣而进文吏”—— 这八个字如惊雷炸在心头,他瞬间明白了萧桓的算计:石崇、徐靖以 “复辟功臣” 自居,手握镇刑司、诏狱署大权,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萧桓欲借 “晋封镇边” 之名,将二人调离京城,削夺其兵权,同时借 “进文吏” 之名,扶持寒门士子,制衡旧臣与逆党。

他抬眼望向萧桓,只见新主的眼中闪烁着锐意的光芒,那是当年在北疆监军时见过的、志在必得的决心。谢渊忽然懂了,萧桓的 “安抚谢渊”“震慑旧臣”“纵容逆党”,不过是步步为营的铺垫 —— 这位新主,远比成武更懂权术,也更狠辣。

“陛下深谋远虑,臣自愧不如。” 谢渊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敬佩,也藏着几分警惕,“老臣这就去拟旨,定不辜负陛下所托。”

谢渊走出奉天殿时,正撞见石崇、徐靖在殿角徘徊,显然是在窥探殿内动静。见谢渊出来,石崇立刻上前,假意关切道:“谢大人,陛下单独留您,可是有要事吩咐?需不需要臣等协助?” 他的目光扫过谢渊手中的茶盏,试图从细微处捕捉信息。

谢渊淡淡颔首:“陛下问边防诸事,吩咐臣整理图册账目。石大人、徐大人若有闲暇,不如多督查镇刑司、诏狱署事务,莫让宵小之辈趁机作乱,辜负陛下信任。” 他刻意提及 “镇刑司”“诏狱署”,既是提醒,也是敲打 —— 你们的小动作,陛下与我都看在眼里。

石崇、徐靖的脸色微微一变,却只能讪讪应下。待谢渊走远,徐靖低声道:“谢渊这老东西,定是得了萧桓的信任,咱们得尽快想办法,不能让他坏了咱们的事。” 石崇咬牙切齿:“放心,秦飞还在诏狱里,只要他咬出谢渊通敌,就算萧桓再信任他,也得杀了他!” 二人的密谋,被躲在廊柱后的玄夜卫密探听得一清二楚,转身便向周显复命。

回到兵部衙署,谢渊立刻让人去请周铁、张毅。不多时,二人便乔装成吏员,从侧门入内。“大人,萧桓单独留您,可是有新的谋划?” 周铁刚坐下,便急切地问 —— 他担忧萧桓会偏听逆党之言,对谢渊不利。

谢渊将 “退功臣而进文吏” 的谋划告知二人,周铁、张毅先是一惊,随即面露喜色。“陛下此举,真是釜底抽薪!” 张毅激动地说,“石崇、徐靖离了京城,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再难兴风作浪!”

周铁却皱紧眉头:“只是石崇、徐靖奸猾,未必肯轻易就范,怕是会狗急跳墙。另外,秦飞还在诏狱,若被他们逼供构陷大人,恐生变数。” 谢渊点点头:“周大人所言极是。你立刻让人密切关注诏狱动向,若徐靖对秦飞用刑,便想办法送消息给秦飞,让他‘假意招供’,把石崇通敌的事扯出来,引陛下彻查。张大人,你需尽快整理周瑞供料的账册,拿到石崇克扣军器款项的证据,以备不时之需。”

三人分工完毕,周铁、张毅悄然离去。谢渊坐在案前,提笔拟写诏书,烛火映着他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坚定的轮廓 —— 清逆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奉天殿内,萧桓召来周显,面色凝重:“石崇、徐靖在殿角密谋,你都听见了?” 周显躬身回道:“回陛下,二人欲逼秦飞构陷谢渊通敌,还说要‘除了谢渊’。”

萧桓冷笑一声:“朕就知道他们不安分。周显,你给朕盯紧诏狱,若徐靖敢对秦飞用刑,立刻禀报;另外,派人盯着石崇的府第,看他与哪些旧部往来,一一记录在案。”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不要干涉,朕要让他们把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再一网打尽。”

周显应下:“臣遵旨。” 萧桓望着殿外的天空,指尖敲击着扶手,心中已有了全盘计划:借谢渊之手拟旨,借石崇、徐靖的 “反抗” 立威,借秦飞的 “供词” 清逆,最后以 “开科取士” 笼络民心 —— 这盘棋,他要下得滴水不漏。

谢渊在案前拟写诏书,每一个字都斟酌再三。“…… 石崇、徐靖等臣,随朕复辟,功勋卓着。朕念及北疆、南疆边防吃紧,特晋封石崇为镇北公,持节镇守宣府卫;晋封徐靖为镇南公,持节镇守广州卫。二位爱卿当不负朕望,竭忠尽智,护我大吴边疆……”

他刻意在诏书中加入 “持节” 二字,按《大吴会典?封爵志》,“持节镇守者,无调兵权,需听兵部调度”,这便从制度上剥夺了石崇、徐靖的兵权。又写明 “镇守宣府卫”“镇守广州卫”,两处皆是偏远之地,远离京城政治中心,断了二人与旧部勾结的可能。

写完诏书,谢渊将其折好,交给于科:“你把这份诏书拿去给陛下过目,若有改动,立刻回报。另外,去告诉杨武,让他整肃京营西营,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于科领命而去,谢渊望着窗外的暮色,心中清楚:三日后的太极殿宴,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石崇收到萧桓 “三日后太极殿设宴” 的消息,心中隐隐不安。他召来徐靖、周显,商议对策。“萧桓突然设宴,还让谢渊拟旨,怕是没什么好事。” 石崇的语气带着焦虑,“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尽快拿到谢渊通敌的证据。”

徐靖点头:“我今晚就去诏狱,给秦飞用‘烙铁之刑’,逼他画押。只要有了供词,就算萧桓想护着谢渊,也难堵悠悠众口。” 周显却摇了摇头:“陛下盯得紧,贸然用刑恐会引起怀疑。不如伪造一封谢渊与瓦剌使者的密函,再让秦飞‘招认’见过密函,这样更稳妥。”

三人一拍即合,周显负责伪造密函,徐靖负责逼供秦飞,石崇则联络镇刑司旧部,准备若萧桓 “不利己”,便发动兵变。逆党的阴谋,在暗中加速升级,只待三日后的宴会,给萧桓、谢渊致命一击。

周铁按照谢渊的吩咐,派人潜入诏狱,给秦飞送了消息。秦飞在狱中收到 “假意招供,扯出石崇通敌” 的字条,心中了然。当徐靖带着烙铁前来逼供时,秦飞 “受尽折磨” 后,终于 “屈打成招”:“是谢渊让我联络瓦剌使者,但具体密谈内容,我不清楚,只知道石崇也参与了,他收了瓦剌的黄金!”

徐靖大喜,立刻将 “供词” 交给石崇。石崇以为得计,却不知秦飞的 “供词” 早已被玄夜卫密探记录在案,送到了萧桓手中。与此同时,张毅也整理好了周瑞供料的账册,上面有石崇的亲笔批字 “扣三成款项,留作自用”,连同周铁查到的 “石崇府中藏有瓦剌黄金” 的证据,一并送到了谢渊手中。

谢渊看着手中的证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石崇、徐靖,你们的死期,到了。

太极殿宴会前夕,京城暗流涌动。石崇的镇刑司旧部悄悄集结在城郊,徐靖的诏狱署缇骑也加强了巡逻,二人以为掌控了局势,却不知杨武的京营西营早已将城郊包围,周铁的刑部也备好了囚车,只待萧桓一声令下。

谢渊来到奉天殿,将诏书与证据一并呈给萧桓。萧桓翻看证据,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石崇、徐靖,果然狼子野心。明日宴会,朕便让他们身败名裂!” 他提笔在诏书上签下名字,盖上玉玺,递给谢渊,“明日,就看你的了。”

谢渊躬身领旨:“臣定不辱使命。” 走出奉天殿,夜风吹起他的朝袍,寒意透骨,却让他愈发清醒。他知道,明日过后,大吴的朝堂,将彻底换一副模样。

萧桓独自坐在龙椅上,把玩着玉玺,脑海中浮现出明日宴会的场景。他想起元兴帝萧珏当年 “靖难” 后削藩集权,想起光武帝刘秀 “退功臣而进文吏” 开创盛世,心中充满了豪情。他要做的,不仅是铲除石崇、徐靖这样的逆党,更是要改革弊政,开创一个比永熙帝时期更辉煌的盛世。

周显走进殿内,躬身道:“陛下,石崇、徐靖的旧部已被包围,秦飞也已安全转移,一切准备就绪。” 萧桓点点头:“好。明日宴会,你带人在殿外候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周显退去后,萧桓望着殿外的星空,握紧了拳头。他仿佛看到了大吴复兴的希望:边疆安稳,百姓安居,朝堂清明,再无党争之祸,再无战乱之苦。明日,便是大吴新章的开端。

太极殿内,烛火通明,觥筹交错。殿中摆满了珍馐佳肴,御膳房的太监穿梭其间,为群臣添酒布菜,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萧桓高坐龙椅,笑容满面,频频举杯,与群臣共饮,仿佛真的在庆祝 “复辟成功”。

石崇、徐靖坐在前排,衣着华丽,却如坐针毡。石崇不时偷瞄殿外,盼着镇刑司旧部能按时集结;徐靖则摩挲着腰间的刀,目光死死盯着谢渊,心中盘算着何时抛出 “秦飞的供词”。二人以为掌控了局势,却不知殿外早已被京营西营团团围住,玄夜卫的密探也混在侍从之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谢渊坐在朝臣之首,神色平静,手中的酒杯未曾动过。他的目光扫过石崇、徐靖,又落在周铁、张毅身上,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 —— 好戏,即将开场。

酒过三巡,萧桓放下酒杯,殿内瞬间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几分醉意,却字字清晰:“诸位爱卿,朕今日有两件大事要宣布。其一,石崇、徐靖二位爱卿随朕复辟,功勋卓着,朕思及边疆防务吃紧,特晋封石崇为镇北公,持节镇守宣府卫;晋封徐靖为镇南公,持节镇守广州卫。即日起,二位爱卿便启程赴任,替朕守好国门!”

石崇手中的酒杯 “当啷” 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八瓣。酒液溅湿了他的袍角,他却浑然不觉,猛地站起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对上萧桓似笑非笑的目光 —— 那目光里分明写着:“你若抗旨,便是谋反,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徐靖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得钻心,却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甘。他知道,萧桓这是要削夺他们的兵权,将他们赶出京城,若抗旨,只会死无全尸。

“臣…… 遵旨。” 石崇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躬身行礼,头埋得极低,掩饰着眼底的怒火与绝望 —— 他拼着性命撞开南宫门,逼开东华门,本以为能换来内阁首辅之位,没想到却落得个 “被流放边疆” 的下场。

徐靖也跟着起身,躬身领旨:“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二人退回座位,坐在那里,如坐针毡,感受着周围群臣投来的异样目光 —— 有同情,有嘲讽,更多的是 “幸灾乐祸”。

吏部尚书李嵩、户部尚书刘焕等人暗自松了口气,他们早就看不惯石崇、徐靖的嚣张跋扈,此刻见二人失势,心中别提多痛快。唯有礼部侍郎林文等少数旧臣,面露担忧 —— 石崇、徐靖倒了,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谢渊见群臣神色各异,担心有人趁机作乱,遂起身躬身道:“陛下此举,深谋远虑。石崇、徐靖二位大人皆是栋梁之才,镇守边疆,定能护我大吴国土完整。臣身为兵部尚书,定会全力配合二位大人,调度粮饷,整肃军备,助二位大人守好国门。”

他这番话,既是安抚石崇、徐靖,让他们 “不敢轻易反抗”,也是说给群臣听,稳定人心。石崇、徐靖听了,心中虽仍有怒火,却也明白谢渊是在 “给他们台阶下”,若再不知好歹,只会死得更惨。

萧桓满意地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 谢渊的 “配合”,既显 “君臣同心”,又能堵住 “萧桓刻薄功臣” 的流言。他看向谢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谢尚书所言极是。兵部需全力配合二位国公,不得有误。”

“其二,” 萧桓继续道,语气陡然变得激昂,“朕深知‘治国之道,在于得人’。成武朝以来,朝堂被勋贵旧臣把持,寒门士子难有出头之日,以致人才凋零,吏治腐败。朕今日下旨,设立‘天德科举’,广纳贤才。从今往后,无论出身贵贱,只要有真才实学,通过科举考试,都可入朝为官!”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哗然。王直激动得热泪盈眶,站起身,躬身行礼:“陛下此举,堪比文帝开科取士,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大吴有望了!” 他是寒门出身,当年若非谢渊举荐,根本无法入翰林院,此刻见萧桓要开科取士,怎能不激动?

在场的寒门官员也纷纷附和,殿内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潮。他们盼这一天盼了太久,如今终于有了 “凭才学做官” 的机会,心中对萧桓充满了感激。而李嵩、刘焕等勋贵旧臣,脸色却变得难看 —— 科举取士,无疑会动摇他们的权力根基。

石崇见萧桓用科举笼络人心,彻底慌了。他知道,若让科举顺利推行,寒门士子入朝,他们这些旧臣更无立足之地。他猛地站起身,高声道:“陛下,不可!寒门士子出身卑微,不知君臣大义,若让他们入朝,恐会扰乱朝纲!臣有一事要奏,谢渊通敌叛国,证据确凿,陛下若重用此等奸贼,大吴危矣!”

徐靖立刻附和,从怀中掏出 “秦飞的供词” 与伪造的 “密函”,高举过头顶:“陛下,这是秦飞的供词,他招认谢渊与瓦剌使者密谈,欲献城投降!这是密函,上面有谢渊的笔迹!臣请陛下将谢渊打入诏狱,彻查此事!” 二人以为,只要坐实谢渊 “通敌” 之罪,萧桓就会倚重他们,科举之事也会不了了之。

谢渊早已料到石崇、徐靖会发难,他从容起身,目光扫过二人,声音沉稳而有力:“石大人、徐大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们说我通敌叛国,可有真凭实据?秦飞的供词是真是假,一查便知;这所谓的‘密函’,更是漏洞百出,我的笔迹,陛下与群臣都认得,可敢当众比对?”

他转向萧桓,躬身道:“陛下,臣有证据证明石崇、徐靖构陷臣,且石崇本人通敌叛国!”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周瑞供料的账册与 “石崇府中藏有瓦剌黄金” 的证据,递给太监,呈给萧桓,“这是工部侍郎周瑞供料给石崇撞门的账册,上面有石崇的亲笔批字‘扣三成款项,留作自用’;这是玄夜卫密探查到的,石崇府中藏有瓦剌使者送的黄金百两,足证其通敌!”

萧桓翻看谢渊呈上的证据,又对比了徐靖手中的 “密函”,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将证据扔在石崇、徐靖面前,厉声喝道:“石崇、徐靖,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这账册上的字迹,是你的吧?玄夜卫查到你府中藏有瓦剌黄金,也是真的吧?秦飞的供词早已被玄夜卫记录在案,他招认的是你通敌,而非谢渊!”

石崇、徐靖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他们没想到,自己的阴谋早已被萧桓识破,所谓的 “证据”,反倒成了指证自己的罪证。石崇还想挣扎:“陛下,这是谢渊构陷臣!臣冤枉!” 徐靖也跟着哭喊:“陛下,臣是被谢渊骗了,臣不是故意的!”

萧桓冷笑一声:“冤枉?你们逼秦飞构陷忠良,伪造密函,联络旧部欲发动兵变,桩桩件件,朕都一清二楚!周显,带上来!” 周显立刻带着秦飞与瓦剌使者走进殿内,秦飞指着石崇、徐靖,厉声道:“陛下,就是他们逼我构陷谢大人,石崇还收了瓦剌的黄金!” 瓦剌使者也点头附和:“石崇收了我们的黄金,答应帮我们打开宣府卫城门!”

真相大白,殿内群臣震动。李嵩、刘焕等人吓得脸色惨白,慌忙低下头,生怕被牵连。王直、周铁、张毅等人则义愤填膺,纷纷开口:“陛下,石崇、徐靖通敌叛国,构陷忠良,罪该万死!” “请陛下严惩逆党,以正朝纲!”

萧桓目光扫过群臣,声音威严:“石崇、徐靖通敌叛国,构陷忠良,意图谋反,罪大恶极!传朕旨意,将石崇、徐靖打入诏狱,明日午时斩首示众!其亲族年十六以上男子皆斩,女子及十五以下男子没入官婢,家财田产悉没于官!镇刑司、诏狱署旧部,尽数解散,由玄夜卫彻查,有牵连者,一律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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