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完旧账的事,石崇又召来京营副将吴奎 —— 吴奎是石迁的女婿,虽只是京营从三品副将,却掌控着京营西营的两千兵马。吴奎进来时,神色紧张:“岳父,您找我?” 石崇示意他坐下,倒了杯茶:“今日奉天殿之事,你知道了?”
吴奎点头:“听说周御史弹劾了谢大人。” 石崇道:“谢渊若倒,兵部和京营的权力,就要重新分配。你想不想升为京营总兵?” 吴奎眼睛一亮:“岳父,您有办法?” 石崇冷笑:“办法是有,就看你会不会做。”
他俯身向前,低声道:“京营副将秦云是谢渊的人,掌东营兵马,你很难扳倒他。但西营的兵权,你要牢牢抓在手里,再找机会安插我们的人 —— 比如把你弟弟吴亮调进西营,任千总;还有,谢渊近日要派秦云去宣府卫送火器,你趁机向兵部侍郎杨武建议,说西营需加强巡逻,请求增兵,杨武耳根软,说不定会答应。”
吴奎皱眉:“杨大人是谢大人的人,会听我的?” 石崇道:“杨武虽忠于谢渊,却怕‘京营防务空虚’的罪名。你就说,近日京师有流民聚集,恐生乱,需西营增兵巡逻,他若不答应,出了乱子,他也担不起责任。再说,我会让吏部侍郎张文帮你说话 —— 张文与谢渊有隙,巴不得京营有我们的人。”
吴奎心中大喜,躬身道:“岳父放心,我这就去办!” 石崇叮嘱:“记住,别太急,慢慢来。谢渊老谋深算,若让他看出破绽,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吴奎应声退去。石崇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盘算:京营是京师防务的核心,只要掌控了京营,哪怕谢渊不倒,他也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夜色渐深,石崇换上便服,悄悄出了镇刑司衙署,前往诏狱署 —— 徐靖正在署中等候。诏狱署的偏厅里,烛火摇曳,徐靖见石崇进来,连忙起身:“石大人,今日之事,进展如何?”
石崇坐下,端起徐靖递来的酒:“言官明日递折,户部那边在查旧账,京营也在安插人手。不过,我担心秦飞会查到我们头上。” 徐靖冷笑:“秦飞算什么?他掌玄夜卫北司,却管不了诏狱。若他真查到什么,我把人抓进诏狱,随便安个‘通敌’的罪名,让他查不下去。”
石崇放心地点头:“有徐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瓦剌那边有消息吗?” 徐靖脸色微变:“上个月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怕是出事了。” 石崇皱眉:“别是被谢渊的人抓了吧?” 徐靖道:“应该不会,我们的人很小心。再说,就算被抓,也咬不出我们 —— 他们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石崇放下酒杯,语气凝重:“徐大人,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谢渊若查到我们与瓦剌的联系,我们就全完了。所以,必须尽快扳倒他。” 徐靖点头:“我明白。诏狱里有几个当年谢渊处置过的罪犯,我让他们翻供,说谢渊‘屈打成招’,这样既能打击谢渊的名声,又能拖延查案。”
两人又商议了半个时辰,石崇才起身告辞。徐靖送他到门口,低声道:“石大人,万事小心。玄夜卫的探子,说不定就在附近。” 石崇冷笑:“怕什么?有徐大人在,秦飞也奈何不了我们。” 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徐靖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 他总觉得,这场阴谋,不会像石崇想的那么顺利。
回到镇刑司衙署,石崇却毫无睡意。他走到书橱前,取出一个木盒,打开 —— 里面放着一封瓦剌使者写的密信,上面写着 “若谢渊倒,愿助石大人掌控大吴军政”。石崇指尖抚过密信,心中既有兴奋,又有恐惧。
兴奋的是,若能借助瓦剌的力量,他定能扳倒谢渊,甚至掌控大吴;恐惧的是,若这封信被发现,他就是 “通敌叛国” 的罪名,必死无疑。他想起叔父石迁的下场 —— 石迁就是因为通敌被谢渊查出,最终被处死,镇刑司也被削弱。他不能重蹈覆辙。
石崇将密信放进火盆,看着它烧成灰烬,才松了口气。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皇城的方向 —— 萧桓还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谢渊说不定也在兵部衙署处理军务。他暗自咬牙:谢渊,你挡了我的路,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他又想起白天谢渊在奉天殿的应对,心中有些不安 —— 谢渊太过沉稳,仿佛早已料到有人会弹劾他。难道谢渊已经知道了他的阴谋?他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 —— 他的计划如此周密,言官、户部、京营、徐靖,环环相扣,谢渊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察觉。
石崇回到案前,写下一封密信,召来亲信,让他快马送往山东 —— 那里有石迁的旧部,若京师有变,他们可起兵响应。他觉得,只有手握兵权,才能万无一失。
次日清晨,御史台的三道弹劾折同时递到了御书房。王显、李御史、赵御史联名弹劾谢渊,罪名有三:一曰 “慢待君父”,边镇军器调度迟滞,罔顾帝王之命;二曰 “权柄独揽”,兼领兵部、御史台、太保三职,压制同僚;三曰 “挟私报复”,驳回石崇亲信张参的奏请,复查镇刑司旧案,打压旧党。
萧桓看着弹劾折,眉头紧锁。他召来玄夜卫指挥使周显:“这三道弹劾折,你怎么看?” 周显躬身道:“陛下,臣已查明,王显三人与石崇有旧,恐是受石崇唆使。” 萧桓点头:“朕也觉得蹊跷。谢渊刚正,断不会做出‘慢待君父’之事。”
与此同时,朝堂上早已议论纷纷。吏部尚书李嵩道:“谢大人兼领三职,确实不妥,恐生专权之祸。” 礼部尚书王瑾反驳:“谢大人忠心耿耿,边镇调度迟滞,实因天灾,非人为之过。” 双方争论不休,石崇立在朝班中,冷眼旁观 ——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朝堂分裂,让萧桓对谢渊产生猜忌。
谢渊得知弹劾之事,却异常平静。他召来兵部侍郎杨武:“弹劾折的事,你怎么看?” 杨武愤怒:“定是石崇搞的鬼!大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上书辩解!” 谢渊摇头:“辩解无用。陛下英明,定会查明真相。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宣府卫的火器送到,堵住他们的嘴。”
杨武不解:“大人,石崇明显是要扳倒您,您怎么还这么冷静?” 谢渊道:“石崇的阴谋,我早有察觉。玄夜卫秦飞已在监控他的动向,他的一举一动,陛下都知道。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静待时机即可。” 杨武这才放心 —— 原来谢渊早已布下防备。
与此同时,刘安拿着石崇的密信,找到户部主事孙康。孙康见信后,面露难色:“刘主事,不是我不肯帮,只是谢大人当年的账册,由户部侍郎陈忠亲自审核,若我改动,陈大人定会发现。” 刘安道:“陈大人现在忙着江南赈灾,哪有功夫管旧账?再说,石大人保你升员外郎,这个机会,你可别错过。”
孙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答应了。他偷偷从户部档案库调出谢渊当年的粮草账册,在 “损耗” 一栏多加了三成,又伪造了陈忠的审核印记。刘安拿着改好的账册,满心欢喜地回到镇刑司,交给石崇。
石崇翻看账册,满意地点头:“做得好。明日你就把这账册递到御史台,让王显他们弹劾谢渊‘克扣军饷’。” 刘安躬身应道:“大人放心。” 可他不知道,他与孙康的对话,被户部的一名吏员听到了 —— 这名吏员是陈忠的亲信,立刻将此事禀报了陈忠。
陈忠得知后,怒不可遏,立刻前往兵部,将此事告知谢渊。谢渊听完,眉头紧锁:“石崇竟敢改动户部账册,真是胆大包天!陈大人,你立刻将原账册收好,再写一份奏折,向陛下禀报此事。” 陈忠点头:“谢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办!”
石崇的第二步毒计,刚一开始,就露出了破绽。而玄夜卫秦飞,也通过探子得知了刘安改动账册的事,立刻将此事禀报了萧桓。萧桓得知后,眼中闪过厉色:“石崇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另一边,吴奎按照石崇的吩咐,找到兵部侍郎杨武,请求西营增兵。吴奎道:“杨大人,近日京师流民聚集,恐生乱,西营兵力不足,请求增兵一千,加强巡逻。” 杨武皱眉:“流民聚集之事,玄夜卫已有安排,何须西营增兵?再说,京营兵力调配,需谢大人批准,我做不了主。”
吴奎道:“杨大人,若真出了乱子,您也担不起责任啊!谢大人现在忙着应对弹劾,哪有功夫管京营的事?您就先批了,事后再禀报谢大人也不迟。” 杨武心中起疑 —— 吴奎是石崇的女婿,突然请求增兵,定有阴谋。他道:“此事我需与谢大人商议,你先回去吧。”
吴奎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去禀报石崇。石崇得知后,怒不可遏:“杨武真是不识抬举!” 他又想了想,道:“既然杨武不肯,你就直接找京营总兵 —— 总兵与我有旧,说不定会答应。” 可吴奎刚找到京营总兵,就被总兵以 “无兵部文书,不可擅自增兵” 驳回。
原来,谢渊早已料到石崇会在京营动手,提前嘱咐过杨武和京营总兵,警惕吴奎的动向。石崇的第三步毒计,也宣告失败。石崇坐在镇刑司衙署里,脸色铁青 —— 他没想到,谢渊的防备如此严密,他的计划,接二连三地受挫。
就在这时,亲信进来禀报:“大人,玄夜卫的人在衙署外徘徊,好像在监视我们。” 石崇心中一惊:“秦飞果然查到我们头上了!” 他强作镇定:“别管他们,我们按原计划进行。” 可他心中清楚,形势已经越来越不利了。
御书房内,萧桓拿着陈忠的奏折和秦飞的密报,脸色凝重。他召来谢渊:“石崇改动账册、唆使言官、安插亲信,你都知道了?” 谢渊躬身道:“陛下,臣已察觉,玄夜卫也在监控他的动向。” 萧桓点头:“石崇是旧党核心,若不除他,朝堂永无宁日。你有什么打算?”
谢渊道:“陛下,石崇与瓦剌有勾结,臣已让秦飞追查证据。只要找到他通敌的实证,就能将他一网打尽。” 萧桓道:“好!此事就交给你和秦飞去办。记住,务必小心,别让他狗急跳墙。” 谢渊躬身应道:“臣遵旨!”
离开御书房,谢渊立刻前往玄夜卫北司,与秦飞商议。秦飞道:“谢大人,我们已查到石崇与瓦剌使者的联系,使者就藏在京师城南的一座客栈里。” 谢渊道:“好!明日我们就动手,抓捕使者,拿到实证。” 秦飞点头:“遵大人吩咐!”
而镇刑司衙署里,石崇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召来刘安和吴奎,道:“明日言官会继续弹劾谢渊,你们趁机在京营和户部散布谣言,说谢渊‘通敌’,扰乱人心。” 刘安和吴奎躬身应道:“遵大人吩咐!” 石崇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充满了不安 —— 他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抓捕,即将开始。
奉天殿的朝班,还会继续;朝堂的风浪,还未平息。石崇的阴谋,看似周密,却早已被谢渊和玄夜卫看穿。这场正邪的博弈,终究要以正义的胜利,画上句号。
片尾
次日清晨,言官再次递上弹劾折,京营和户部也出现了谢渊 “通敌” 的谣言。石崇坐在镇刑司衙署里,等待着谣言发酵,却没想到,玄夜卫的人突然闯了进来 —— 秦飞亲自带队,手持萧桓的圣旨:“石崇勾结瓦剌、改动账册、唆使言官,即刻拿下,打入诏狱!”
石崇大惊失色,想要反抗,却被玄夜卫的人按在地上。他挣扎着喊:“我是镇刑司副提督,你们不能抓我!” 秦飞冷笑:“陛下有旨,谁敢阻拦,以谋逆论处!” 石崇被押走时,看到谢渊站在衙署外,眼神冰冷。他心中明白,他的阴谋,彻底败露了。
与此同时,玄夜卫的人在城南客栈抓获了瓦剌使者,搜出了石崇与瓦剌的密信。萧桓看到密信后,怒不可遏,下旨将石崇革职查办,交由刑部尚书周铁审讯。旧党成员徐靖见石崇倒台,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却被玄夜卫抓获。
朝堂上,弹劾谢渊的声音消失了。李嵩等与石崇有隙的官员,也不敢再妄动。萧桓召集群臣,道:“谢渊忠心耿耿,为国操劳,石崇构陷忠良,罪该万死!今后,谁敢再与旧党勾结,以石崇为例!” 群臣躬身应道:“陛下圣明!”
谢渊站在朝班中,望着龙椅上的萧桓,心中明白:这场风波,虽然平息了,但旧党的余孽还在,他还要继续努力,守护大吴的江山。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石崇之谋,起于私怨,成于奸巧,欲借朝局之隙倾忠良、夺权柄,殊不知邪不胜正,阴谋终难掩天日。谢渊之守,在于刚正,在于远虑,早察奸谋而布防,联玄夜卫以除奸,终保朝堂清明、江山稳固。此亦大吴朝局由乱入治之关键 —— 忠良在,则社稷安;奸佞除,则民心向。”
石崇的悲剧,源于他的贪婪与狠毒。他视权柄为私物,视忠良为仇敌,勾结外敌,篡改文书,唆使言官,无所不用其极。他以为旧党联动、官官相护便能瞒天过海,却忘了帝王的英明、忠良的警惕、玄夜卫的监控。他的阴谋,如泡沫般易碎,最终不仅没能扳倒谢渊,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让旧党彻底覆灭。
谢渊的胜利,源于他的刚正与远虑。面对石崇的构陷,他不慌不忙,一面做好本职工作,稳固边镇防务;一面联合玄夜卫,监控石崇的动向;一面借助户部、吏部的忠良力量,揭露石崇的阴谋。他的坚守,不仅保住了自己的清白,更保住了大吴的军政稳定,印证了 “忠良为社稷之柱石” 的道理。
萧桓的明断,是这场斗争胜利的关键。他没有被言官的弹劾蒙蔽,也没有被石崇的阴谋误导,而是信任谢渊,支持玄夜卫查案,最终及时拿下石崇,肃清旧党。他的英明,让朝堂避免了一场更大的动荡,也让大吴的中兴,有了更坚实的基础。
历史的尘埃落定,镇刑司的旧衙署早已荒芜,可石崇的奸谋与谢渊的忠良,却永远留在了大吴的史册中。它告诉我们:权柄可以诱惑人,却不能腐蚀人;私怨可以记恨人,却不能陷害忠良。唯有坚守刚正、心怀社稷,才能在朝堂的风浪中,站稳脚跟,成为江山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