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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6章 翻掌擎山岳,狂猿困寂寥(1/2)

卷首语

奉天殿裁决既定,谢渊免冠顿首,额触金砖,声含哽咽而陈曰:“臣蒙陛下圣断,洗五年污名,复忠良之誉。德佑间筹赎金、固边镇,臣未敢有负君父;今陛下明鉴,臣愿以残躯护社稷,以热血守江山,万死不辞!” 其发梢微乱,鬓角霜白映金砖苔痕,悲欣交加之情溢于言表。

周德立阶下,眉峰紧蹙,指节攥朝笏至泛白,然帝威如芒在背,终被迫屈膝叩首,声闷如堵:“臣…… 臣知罪,此前无据诬劾重臣,有负言官之职,日后不敢复妄言。” 叩首时青布朝靴蹭过砖缝,不甘之色虽隐,却难掩眼底愤懑。

萧桓起龙座,伸龙袖轻扶谢渊臂,温谕曰:“谢卿赤诚,朕素知之。起身吧,大吴边防与吏治,尚需卿多费心。” 语毕,目光横扫殿列,龙威所及,东列石崇垂手敛袖,指节暗攥却不敢抬眸;徐靖低眉颔首,袖中密信一角几欲外露,复又紧藏,二人皆敛去此前嚣焰,唯余恭顺之态。

退朝未久,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屏退左右,执密奏趋御书房,伏地启曰:“陛下,臣遣探子监石崇府宅,见其退朝即召镇刑司旧吏三人,密室议事逾一炷香,似谋‘边地生事,嫁祸谢渊’之策;徐靖亦遣亲信出城,欲联络大同卫旧党,其情可疑。”

萧桓览密奏毕,指尖叩御案紫檀纹,沉吟良久,谕曰:“密监勿动。旧党根基未除,今若猝然发难,恐余孽四散,难一网打尽。待其露形,握确凿之证,再行处置,方使朝野心服。” 显领旨退去,心中暗叹帝断之深 —— 既安当下朝局,又为日后肃奸留万全之策。

此役虽暂歇党争,然奉天殿柱阴影里,石崇眸底冷光未熄,徐靖袖中密信仍在,旧党余孽遍布镇刑司、诏狱署,暗流潜涌如江底伏礁。唯谢渊之忠、周显之谨、萧桓之断,如江堤峙立,暂阻浊浪。此非仅 “圣断安一时” 之局,实为 “长策固久安” 之转折 —— 待暗流尽显,便是肃奸清浊、朝局永宁之日。

赠谢公访瑶台

凌霄万仞高,金阙映九霄。

石猴生桀骜,敢搅帝庭嚣。

碎却琉璃盏,踏翻白玉桥。

二郎承天旨,骁勇冠诸寮。

手持两刃剑,星目射寒飙。

逐鹿瑶台下,扬尘斗孽妖。

玉帝怒扬眉,龙威震紫霄。

天兵千万列,戈戟耸云涛。

如来垂法相,慈悲亦有韬。

翻掌擎山岳,狂猿困寂寥。

乾坤归正统,秩序复昭昭。

万古尊天道,谁敢再称骄!

奉天殿内的烛火已渐稳,方才争执的余温还凝在金砖上,谢渊听得萧桓 “信你无罪” 的裁决,身体先是一僵,随即膝弯发软,缓缓免冠跪地。玄色朝服的衣襟随动作铺展在金砖上,露出里面素色的衬袍 —— 那是他德佑年间穿至今的旧物,领口处还缝着细密的补丁,是夫人当年亲手补的。他双手按在青砖上,指腹触到砖缝里的凉意,却似比不过心中翻涌的热流,声音先带着几分颤,随即渐趋坚定:“陛下圣明!臣自德佑年间承命筹赎金、固边镇,便常恐有负君父之托;天德年间遭周德大人弹劾,更惧污名累及忠良、动摇边防,日夜难安。今日陛下凭实证断是非,为臣洗清污名,此恩非仅臣一人之幸,实为大吴忠良之幸!”

他垂首时,鬓角的白发扫过青砖,留下几不可察的痕迹,眼底闪过德佑年间的画面 —— 那时他变卖祖宅,夫人典当嫁妆,深夜在兵部衙署改谈判文书,咳得撕心裂肺仍不敢停,只盼能救回太上皇。如今想来,那些艰难皆未白费,陛下的明断,终让忠心得以昭雪。“臣此后定当以性命为质,掌兵部则固九边,领御史台则察吏治,凡大吴江山所需,臣万死不辞!” 谢渊的声音穿透殿内的静,落在每一位官员耳中,西列的礼部尚书王瑾听得眼眶微热,悄悄抬手拭了拭眼角 —— 他与谢渊共历德佑艰难,最知这份清白来得不易。

萧桓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伏地的谢渊,心中既有对忠良的疼惜,也有对朝局的考量。他抬手,声音带着帝王的温和却不失威严:“谢卿起身吧。朕知你素来赤诚,德佑护主、天德固边,皆为实功,今日断案,非朕私恩,乃循实证、依律法。你既愿守江山,便需保重身体,边防与吏治,皆离不得你。” 谢渊闻言,缓缓起身,双手捧冠,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待戴好冠冕,又躬身行了一礼:“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殿内西列的宣府卫副总兵李默见状,上前一步道:“陛下,谢大人忠勇,臣愿与谢大人共守宣府卫,不让瓦剌越雷池一步!” 户部尚书刘焕也附和:“臣愿调度粮饷,为谢大人的边防提供支撑,确保边军无粮草之忧!” 西列官员纷纷响应,声音整齐,透着对谢渊的支持。东列的官员们则沉默着,石崇垂着眼,双手攥着朝笏,指节泛白,却不敢再出一言 —— 萧桓的裁决已堵死所有辩驳的路,此刻若再发难,便是自寻其辱。

萧桓的目光转向阶下仍僵立的周德,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周德,你可知罪?” 周德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声问话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看着萧桓锐利的眼神,又扫过周围官员或冷漠或鄙夷的目光,终是缓缓屈膝跪地,朝笏 “啪” 地落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额头抵在砖上,视线恰好落在谢渊的靴底 —— 那是一双旧靴,靴头处有磨损的痕迹,是谢渊常年奔波边防留下的印记。周德的喉间滚了几滚,才挤出 “臣…… 谢陛下宽宥” 几个字,声音闷在青砖里,带着压抑的不甘。他想起昨日石崇对他说的 “只要咬住谢渊伪造文书,陛下定会疑他”,想起自己在朝会上的慷慨陈词,再对比此刻的狼狈,心中满是屈辱与愤懑 —— 若不是谢渊拿出那些该死的证据,若不是王瑾、李默多嘴,自己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萧桓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了然,却未点破,只道:“你既知罪,便该记住今日的教训。言官当以实证论事,以社稷为重,而非借弹劾谋私怨、附党羽。朕暂不罚你,是念及德佑护驾之功,但若再犯,休怪朕按《大吴律?诬告律》处置!” 周德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只能应声:“臣…… 臣谨记陛下教诲,日后不敢再妄言。”

殿内中立的吏部侍郎张文看着周德,心中复杂 —— 他既同情周德的处境,又鄙夷他的构陷行径。张文悄悄抬眼,看向东列的石崇,却见石崇正用眼角余光扫向周德,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似在提醒他 “不可多言”。张文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攥紧了手中的笏板 —— 他知道,旧党并未就此罢休,周德的谢罪,不过是党争的暂时停歇。

周德缓缓起身,弯腰捡起朝笏,手指抚过朝笏上的纹路,却觉那熟悉的笏板此刻重逾千斤。他不敢再看谢渊,也不敢再看萧桓,只能低着头,退回东列的末尾,与徐靖站在一起。徐靖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他,递过一个 “稍安勿躁” 的眼神,周德会意,却只觉心中一片冰凉 —— 他知道,自己已成为旧党弃子,若不能再立新功,恐难在朝堂立足。

谢渊归列后,萧桓又训示群臣几句,无非是 “同心治国”“勿再党争” 之类的话,随后便宣布散朝。官员们按品阶依次退殿,西列的王瑾、李默走在谢渊身边,低声说着 “恭喜谢大人洗清冤屈”“日后还需大人多提携” 之类的话,语气里满是欣慰。东列的石崇、徐靖则走得极慢,落在最后,待其他官员走得差不多了,石崇才停下脚步,靠在殿柱上,眼神冷得像冰。

“废物!” 石崇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徐靖道,“连个谢渊都扳不倒,还让周德落了把柄,若不是陛下念及旧情,周德今日定被流放!” 徐靖连忙道:“石大人息怒,非是我们无能,实在是谢渊的证据太足 —— 王瑾的当票、李默的伤疤、玄夜卫的档案,还有陛下在漠北的见闻,我们根本无从反驳。” 石崇冷哼一声:“无从反驳?那你昨日说的‘联络镇刑司旧吏,在边镇制造事端’的计划,为何还不实施?只要能让谢渊的边防出问题,陛下定会疑他!”

徐靖面露难色:“石大人,玄夜卫看得太紧了!我昨日派去联络镇刑司旧吏的人,刚出城门就被玄夜卫的探子盯上,只能中途折返。周显那老狐狸,定是得了陛下的旨意,专门盯着我们!” 石崇的手指敲击着殿柱,眉头拧成深纹:“盯得紧也要办!三日之内,你必须想办法联络上大同卫的旧吏,让他们在大同卫制造‘瓦剌袭扰’的假象,嫁祸谢渊防务不力!若办不成,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徐靖心中发苦,却只能点头:“属下…… 属下遵令,定在三日内办妥。”

两人正说着,殿外传来脚步声,是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带着两名探子路过。秦飞看到石崇、徐靖,停下脚步,抱拳道:“石大人、徐大人,怎还在此处?陛下已令各部门即刻办公,二位大人若再耽搁,恐误了政务。” 石崇强装镇定,道:“本大人与徐大人只是商议些镇刑司的旧事,这就离开。” 秦飞笑了笑,眼神却带着审视:“既如此,属下便不打扰二位大人了。只是提醒二位大人,近日京师不太平,二位大人若有要事外出,最好提前告知玄夜卫,也好让属下安排人手保护。” 这话明着是保护,实则是警告,石崇心中一怒,却不敢发作,只能道:“多谢秦大人关心,本大人知道了。”

秦飞带着探子离开后,石崇狠狠瞪了徐靖一眼:“听到了吗?玄夜卫已经盯上我们了!三日之内,必须办成事,否则我们都得完!” 徐靖连忙点头,两人不再耽搁,快步走出奉天殿,消失在廊道的阴影里。他们却不知,秦飞并未走远,而是躲在廊道拐角,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随后便转身,朝着玄夜卫衙署的方向走去 —— 他需即刻将此事禀报周显,再由周显密奏萧桓。

谢渊离开奉天殿后,并未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兵部衙署。兵部侍郎杨武已在衙署等候,手中捧着边镇的奏疏,见谢渊进来,连忙迎上前:“大人,您可算回来了!宣府卫副总兵李默奏报,瓦剌近日有游骑在边境活动,恐有袭扰之意;大同卫都督同知岳谦也奏请增派火器,说大同卫的火器已不足支撑一次大规模防御。”

谢渊接过奏疏,坐在案前,仔细翻阅,手指在 “瓦剌游骑”“火器不足” 等字样上轻轻划过。他想起方才在奉天殿的誓言,心中暗道:“陛下信任我,我定要守好边防,不让瓦剌有可乘之机。” 谢渊抬起头,对杨武道:“你即刻拟两道公文,一道送工部尚书张毅,令他在五日内赶制两千件火器,优先送往宣府卫、大同卫;另一道送京营副将秦云,令他率五千士兵支援大同卫,协助岳谦防务,三日内必须启程。”

杨武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办!只是…… 张毅大人近日正忙着江南水利工程的器械制造,恐难在五日内完成两千件火器,要不要宽限几日?” 谢渊摇头:“边患不等人!你告诉张毅大人,江南水利工程可暂缓几日,边防火器事关重大,必须优先完成。若有困难,可从工部其他工坊调工匠,实在不够,便从京营调懂火器制造的士兵协助,务必在五日内完成。” 杨武应声:“属下明白!”

谢渊又道:“还有,你去将德佑年间的谈判文书、户部账册、礼部副本整理成册,送到玄夜卫北司,交给张启主事,让他再仔细核验一遍,确保没有遗漏的证据。另外,通知陈默统领,让他加强对死士家属的抚恤,昨日陛下特意提及此事,不可怠慢。” 杨武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件件落实。”

杨武离开后,谢渊独自坐在案前,看着桌上的边镇地图,目光落在宣府卫、大同卫的位置上。他想起德佑年间,自己就是在这两个卫镇与瓦剌周旋,如今再次面对瓦剌的威胁,心中却无半分惧意 —— 有陛下的信任,有王瑾、刘焕的支持,有李默、岳谦的勇猛,还有玄夜卫的监控,自己定能守住这大吴的边疆。谢渊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几个重点防御区域,又写下几条防务建议,准备明日呈给萧桓。

秦飞回到玄夜卫衙署后,立刻去见周显。周显正在查阅玄夜卫的密探档案,见秦飞进来,放下档案,道:“何事如此匆忙?可是石崇、徐靖有异动?” 秦飞躬身道:“大人英明!属下方才在奉天殿外,听到石崇与徐靖密谋,石崇令徐靖三日内联络大同卫的旧吏,制造‘瓦剌袭扰’的假象,嫁祸谢大人防务不力。另外,石崇还提及‘镇刑司旧吏’,似有调动旧党余孽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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