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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1章 祠匾藏锋隐祖像,塾册缝珍护儿郎(2/2)

想起岳峰老将军,谢渊的眼神软了些 —— 岳峰是大同卫的老总兵,战死在瓦剌入侵时,他的儿子岳谦现在是都督同知,还在守着大同卫。“岳将军若在天有灵,也不会让石崇这么糟蹋大同卫的防务。” 谢渊轻声说,将册子放在案上,“现在,要把这份证据抄录三份,分藏三处,就算一处被石崇找到,还有另外两处能用上。”

老管家取来三张宣纸、一锭松烟墨,磨好墨,递给谢渊。谢渊拿起狼毫笔,蘸了墨,开始抄录证据。烛火摇曳,映着他的侧脸,他的字迹比往日更用力,墨汁几乎要透纸背,每写一个字,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 三日后早朝,他必须在这之前藏好证据,否则一旦被缇骑搜走,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大人,要不要小的帮您抄?” 老管家见谢渊的额角渗出汗,语气心疼。谢渊摇头:“不用,这份证据只有我抄,字迹才对得上,日后陛下核验时才不会有破绽。” 他继续写着,写到 “赵承业” 和 “冒签” 处,特意用朱笔圈了出来,方便陛下一眼看清破绽。烛芯又结了个灯花,他吹了吹,灯光暗了暗,又很快亮起来,像他此刻的心情 —— 虽紧张,却仍有希望。

抄到一半时,窗外传来缇骑的咳嗽声,谢渊的手顿了顿,侧耳听了听,确认缇骑没靠近,才继续抄。“石崇的缇骑盯得紧,今夜怕是不会安生。” 谢渊低声说,“抄完后,你立刻去安排人送证据,别耽搁。” 老管家点头:“小的已经让府里的老仆老王备好车马,老王是边军出身,会些武艺,能应付路上的麻烦。”

终于,在子时过半时,三份证据抄录完毕。谢渊放下笔,手指有些僵硬,他揉了揉手指,又仔细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抄错,才将三份证据分开,准备藏往三处。烛火快燃尽了,老管家连忙换了根新烛芯,新烛芯点燃时,发出 “噼啪”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谢渊拿起第一份证据,对老管家说:“走,去祠堂。” 两人提着灯笼,穿过庭院,来到府里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谢家历代先人的牌位,牌位前点着长明灯,灯光昏暗,映着墙上的家训:“忠君爱国,守正不阿”。

“祠堂是谢家的根,缇骑再大胆,也不敢擅闯祠堂搜捕 —— 按《大吴礼制》,官员家祠受祖宗庇护,非有帝诏,不得入内搜查。” 谢渊解释道,踩着一旁的木梯,爬上祠堂的供桌,伸手摸了摸匾额的背面。匾额是楠木做的,上面写着 “世笃忠贞”,背面有个小小的夹层,是他父亲当年建祠堂时特意留的,用来藏家族的重要文书。

他将第一份证据卷成细卷,塞进夹层里,又用一块小木片挡住,确保从外面看不出来。爬下木梯时,谢渊对着祖宗牌位躬身行礼:“列祖列宗在上,孩儿谢渊今日藏此证据,非为一己之私,实为护大吴边防,护忠良不被构陷 —— 若能度过此劫,孩儿定当重修祠堂,告慰祖宗。” 长明灯的火苗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回应他的祈祷。

走出祠堂时,老管家低声说:“大人放心,祠堂的钥匙只有小的和您有,缇骑就算想进来,也没钥匙。” 谢渊点头:“嗯,这第一份证据,是最稳妥的,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动它。” 两人提着灯笼,慢慢走回书房,庭院里的风声有些大,吹得灯笼的光忽明忽暗。

回到书房,谢渊拿起第二份证据,用油纸包了三层,递给老管家:“你让老王把这份证据送到于恪府,交给于恪的夫人,就说‘谢某借于夫人的《兵法》一用,看完自会奉还’—— 于夫人知道《兵法》的夹层在哪,会把证据藏好。”

老管家接过油纸包,有些疑惑:“于恪大人还在诏狱,于夫人会不会……” 谢渊打断他:“于夫人是岳峰老将军的女儿,忠勇得很,当年于恪被诬,她没少奔走,是个可靠的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于恪与石崇有旧怨 —— 当年于恪在德胜门守将任上,石崇想让他私放玄夜卫的人进城,被于恪拒绝,石崇一直记恨他。这份证据在他府里,石崇就算猜到,也不敢轻易去搜 —— 于夫人若闹起来,会引朝臣非议,石崇不想把事情闹大。”

老管家明白了:“大人是想借于家与石崇的矛盾,互相牵制?” 谢渊点头:“没错,石崇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弹劾我,不想节外生枝 —— 于家的事一旦闹大,陛下会怀疑石崇构陷忠良,反而对他不利。” 他看着老管家出门,心里默念:于夫人,拜托了 —— 这份证据,不仅是我的生路,也是于恪平反的希望。

老王接过油纸包,揣进怀里,换上一身夜行衣,从府后墙翻出去。他知道,于恪府在城东,路上要经过两道玄夜卫的暗哨,他必须小心 —— 谢大人的命,全在这份证据上了。

剩下最后一份证据,谢渊走到里屋。儿子谢明年方八岁,正在国子监附学,此刻已经睡熟,脸上还带着孩子气的稚气,怀里抱着一本《论语》—— 那是他明天要带去国子监的塾课本。

谢渊坐在床边,轻轻摸了摸谢明的头,眼中满是父爱。他拿起那本《论语》,翻开封皮,封皮是厚纸做的,他用小刀轻轻划开一道细缝,将第三份证据卷成细卷,塞进缝里,又用浆糊小心地粘好,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痕迹。“明儿去国子监,把这册《论语》带给先生,就说‘爹让先生帮着改改字,先生让抄哪段就抄哪段’。” 谢渊在谢明耳边轻声说,谢明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谢渊站起身,看着儿子的睡颜,心里有些发酸 —— 他不想让儿子卷入这场权力斗争,可眼下,只有国子监是最安全的地方。“国子监是文人圣地,按《大吴官制》,国子监由礼部管辖,缇骑无帝诏不得入内搜查。” 谢渊轻声自语,“先生是礼部侍郎林文的门生,林文是忠臣,会护住明儿,也会护住这份证据。”

走出里屋时,谢渊回头看了眼那本《论语》,心里暗暗发誓:等这场风波过去,一定带明儿去郊外玩,弥补他这些日子受的惊吓。书房的烛火还亮着,他走到案前,将那枚蜡丸收进贴身的荷包里 —— 这是萧栎的信任,也是他与萧栎之间,没说出口的同盟。

处理完三份证据,天快亮了。谢渊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鱼肚白,心里平静了许多。他知道,三日后的早朝,将是他与石崇的决战 —— 石崇有二十名御史联名,有李嵩、秦飞的支持;他有火药证据,有萧栎、周显、林文的暗中相助,还有于恪、岳谦这些忠良的支撑。

老管家端来一碗热粥,谢渊接过,慢慢喝着。粥很暖,驱散了一夜的寒意。“大人,老王回来了,说证据已经送到于恪府,于夫人收下了。” 老管家禀报。谢渊点头:“好,让老王歇着吧,这些日子辛苦他了。” 他放下粥碗,走到书柜前,重新锁好铁盒,将木板归位 —— 现在,只等早朝了。

巷口的缇骑换了班,新的缇骑开始巡逻,靴声依旧刺耳,却再也吓不到谢渊。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皇宫方向,心里默念:陛下,臣谢渊不负您的信任,不负大吴的百姓,定能揭穿石崇的阴谋,还朝堂一个清明。

阿福回到萧栎府时,天边刚亮。他向萧栎禀报了传信的经过,萧栎听完,松了口气:“谢大人是忠臣,定能妥善处理 —— 你先下去歇着吧。” 走出偏院,萧栎望着谢府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 这场仗,他们不会输。

片尾

天德二年秋,三日后早朝。石崇果然率二十名御史联名弹劾谢渊 “私藏于科党羽”,李嵩在一旁附和,请求萧桓将谢渊打入诏狱彻查。谢渊从容出列,呈上藏在祠堂的火药证据,又请林文取出儿子塾课本里的副本,于恪夫人也派人送来于恪府的证据,三份证据相互印证,铁证如山。

周显趁机出列,呈上玄夜卫密报:“石崇私调火药,拟借北元之力扰乱边镇,秦飞冒签押运兵丁,李嵩压下弹劾疏,三人结党营私,罪证确凿。” 刘玄也奏请萧桓彻查,萧桓震怒,下旨将石崇、李嵩、秦飞打入诏狱,二十名御史革职查办。

谢渊冤屈得以昭雪,继续担任太保兼兵部尚书,主持兵部事务;于恪也因火药证据牵连出石崇构陷,得以平反,官复原职;岳谦因揭发石崇私调火药有功,升为大同卫总兵。萧栎因暗中传信、助力平冤,被萧桓赏赐 “忠勤宗室” 匾额,萧栎辞谢,只请求 “多拨粮草赈济江南流民”,萧桓准了。

谢府的缇骑撤走了,祠堂的匾额依旧挂着,谢明的《论语》还在国子监,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唯有那枚缠枝莲蜡丸,被谢渊珍藏在铁盒里,成了大吴忠良互护的见证。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暗夜传信,实为大吴朝‘忠良困厄而谋存,宗室安分而辅弼’之典范。萧栎遣亲信冒险传信,以蜡丸印为契,显‘逊帝护忠’之诚;谢渊临危不乱藏证,分匿祠、府、塾,显‘忠臣谋国’之智。石崇纠御史、结李嵩、纵秦飞,虽布权网,终难掩铁证;玄夜卫巡巷、缇骑围府、科党构陷,虽施苛计,终难撼忠义。”

货担挑过的暗巷已亮晨光,蜡丸印过的密纸已成史册,塾册缝过的证据终昭天下。这场暗夜传信告诉后世:国之忠良,不在权位之重,而在危局时能守本心、藏铁证、谋长远;宗室之责,不在权势之高,而在乱局时能避党争、递援手、护忠良;帝之明,不在一时之稳,而在能辨奸佞、纳忠言、伸冤屈,使铁证不埋,忠义不辱。

萧栎与谢渊的默契,林文与周显的助力,于恪与岳谦的坚守,终让大吴度过危局,亦为后世留下治道之启示:江山之固,在忠良互护;朝局之稳,在公正不偏;民心之安,在邪不压正。那枚缠枝莲蜡丸,不仅是传信的信物,更是大吴 “忠良不朽” 的象征,刻在暗夜的青石板上,刻在大吴百姓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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