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893章 人间恩爱皆泡影,天上光阴已隔年(1/2)

卷首语

《大吴通鉴?帝王纪》载:“张家口伪叛案悬而未决,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上《边军哗变疑点疏》,列五证辩前玄夜卫副统领于科之冤 —— 其一,宣府卫副总兵赵承业昨日辰时离京,今日辰时即携哗变报至,宣府至京快马需两日夜,时差绝无可能;其二,叛军攻城所用云梯为宣府卫工坊制式,然工坊三月未出库此器;其三,叛军虽呼‘迎于将军’,却不识于科相貌、答不出大同卫戍防细节;其四,镇刑司副提督石崇所指‘通敌密信’,墨痕新染非旧笺;其五,万全卫守将密报‘叛军无粮草补给,似临时拼凑’。疏末附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核验印鉴,证所言非虚。

同期,石崇上《请诛于科以安军心疏》,力主‘三日内斩科于诏狱’,谓‘科久掌边军,旧部遍布大同卫,不除则边军连锁哗变,京畿危矣’,更自请‘领玄夜卫缇骑提人,以儆效尤’,疏中多有越权之语。

帝桓御书房夜审双奏,烛火至三更未熄。玄夜卫北司递杂报:于科长子于挚,年十二,肄业国子监,酉时三刻抱帝昔年赐科‘忠勇’白玉佩,伏地哭于国子监正门,声闻于巷外,称‘父戍边十年,曾以身挡熊护驾,岂会通敌?愿代父受刑证清白’,围观众人多有叹息。

桓览报默然,忽忆天德元年秋猎事:围场熊瞎子突犯御马,于科飞身扑护,后背为熊爪抓三道深痕,纵贯肩胛,愈后疤如青蛇盘脊,当时科血染猎装,仍笑言‘臣皮糙肉厚,陛下无恙便好’。念及此,桓取石崇疏推至案角,手书口谕:‘着谢渊会同少保周显、工部尚书张毅,彻查叛军器械来源;着于科旧参将李诚加速赴张家口勘情;于科罪暂缓议,待诸证归一,再定处置’。

时吏部尚书李嵩附石崇言,以‘吏部铨选边将需依镇刑司举荐’相胁,谓‘不诛科则边将疑惧,无人愿赴任’;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伪递密报,称‘大同卫旧部聚议救科,恐生乱’,皆欲逼桓改旨。然桓以旧恩之信、五证之实,终拒其请,暂缓处置 —— 盖恐失忠良则边军寒,轻信奸佞则社稷危,帝王权衡之难,于此尽显。”

御书房烛火映双奏,忠疏沥血陈疑点,奸笺挟势逼诛刑,旧恩刻骨、新证凿凿缠帝心,此天德朝 “中枢决策困于忠奸、忠良安危悬于君念” 之缩影也 —— 非帝不能决,实因朝堂盘根错节,一步错则牵边军、动社稷,故以 “缓” 为策,待真相破局,方显治世之智。

汉武李姬歌

汉武巡边过河东,偶然识得李姬容。

肌肤胜雪眸如水,一笑能令百媚生。

鬓插金钗摇翠影,裙拖绣带舞春风。

帝心一见牵魂梦,即日迎归长乐宫。

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椒房日暖香凝雾,锦帐宵深语腻云。

纵使后宫三千艳,君恩独系此一人。

谁知好景不长驻,一朝染疾卧床笫。

药石难回玉骨轻,鸾音渐弱香魂逝。

龙驭亲临泪沾袖,御榻空留枕席冷。

殿内笙歌成旧忆,阶前花絮作愁痕。

椒房冷寂香尘断,绮窗空对月光寒。

夜半月明椒殿空,孤灯挑尽未成眠。

揽镜自伤容鬓改,临轩独叹岁华迁。

乃召方士寻魂魄,入海求仙驾鹤鸾。

舟泛蓬莱云渺渺,帆扬瀛海雾漫漫。

忽闻海上仙山在,中有佳人旧容颜。

使者持书通款曲,仙姬隔帐语绵蛮:

“人间恩爱皆泡影,天上光阴已隔年。

若问相思多少恨,恰似东流逝水连。”

帐中忽见仙姿影,依稀仍是旧妆容。

玉钗斜坠鬓云松,罗袖轻飘带晚风。

欲近还愁云气散,欲言又恐梦魂空。

唯将金钿留作念,遥寄君王表寸衷。

帝得金钿双泪落,摩挲旧物忆芳容。

从此露台常独倚,望断天涯云海东。

秋风吹落梧桐叶,冬雪飘寒铜雀宫。

纵使高台临四海,难寻旧爱再相逢。

人间恩爱终有尽,此恨绵绵岁月长。

千载犹传汉武事,空留遗恨满潇湘。

御书房的烛火已燃至深夜,灯花 “噼啪” 炸了第三声,火星落在描金御案的边缘,留下一点黑痕。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奏折,左侧谢渊的《边军哗变疑点疏》用的是兵部制式的青绫封面,右上角盖着 “太保谢渊” 的朱印,书页间还夹着几张泛黄的密报残片;右侧石崇的《请诛于科以安军心疏》则是镇刑司的玄绫封面,封皮上 “镇刑司副提督石崇” 的印鉴墨色鲜亮,显然是刚递上来不久。

萧桓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龙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谢渊奏折的边缘,指腹沾了些浅墨也浑然不觉。他的目光落在奏折里 “赵承业昨日辰时离京,今日辰时报哗变,宣府至京快马需两日夜,时差绝无可能” 这句话上,眉头拧成一个结 —— 谢渊办事素来缜密,连驿路行程都查得一清二楚,这份疑点疏绝非空穴来风。

他伸手将石崇的奏折拉到面前,刚翻开第一页,“于科通敌谋逆,证据确凿,若不速诛,恐边军连锁哗变,危及京畿” 这行字就刺得眼疼。石崇的笔迹刚硬,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末尾 “臣愿领玄夜卫提人,以儆效尤” 的话,更是把 “逼宫” 的意味摆得明明白白。萧桓的指尖在 “提人” 二字上顿了顿,心里泛起一阵反感 —— 镇刑司虽掌缉捕,却无擅自提审诏狱重犯的权,石崇这话,分明是仗着旧党势力,想越过他做决定。

殿外传来 “沙沙” 的风声,吹得窗棂微微晃动,烛火也跟着摇曳,将萧桓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墙上,像个犹豫不决的剪影。他抬起头,望着御案后挂着的《大吴疆域图》,目光落在大同卫的位置 —— 那里是于科戍守了十年的地方,也是去年瓦剌围城时,于科带着边军拼死守住的要塞。这样一个人,真的会通敌逼宫吗?萧桓心里打了个问号,指尖再次落回谢渊的奏折上,逐字逐句地读起那些疑点,像是要从字里行间找到答案。

“陛下,夜深了,御膳房温了参汤,您要不要用些?” 魏奉先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描金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还有一份折叠整齐的玄色文书 —— 那是玄夜卫刚递来的杂报。他见萧桓盯着奏折出神,不敢打扰,只把托盘放在御案一角,小声禀报:“玄夜卫北司刚呈来的杂报,说今日国子监散学后,于科大人的长子于挚,抱着您当年赐给于科大人的‘忠勇’玉佩,在国子监门口哭了半个时辰,嘴里反复说‘我爹是好人,不会反的’,围了不少学子和百姓,还有几个老臣的公子上前安慰,场面倒是有些让人不忍。”

萧桓的指尖猛地一顿,目光从奏折上移开,落在那碗参汤上,却没动,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地问:“于挚?就是那个去年考中秀才的孩子?” 魏奉先躬身应道:“正是。于挚今年才十二岁,一直在国子监读书,平日里性子腼腆,今日倒是难得的执拗,任凭国子监的先生怎么劝,都不肯走,直到玄夜卫的人怕惊扰百姓,上前疏导,才被家人接走。”

萧桓沉默了,他想起去年于科回京述职时,曾带着于挚来见过他。那孩子穿着青色儒衫,手里捧着自己写的策论,说话时还会脸红,跟于科的爽朗截然不同,却也透着一股单纯的正直。这样一个孩子,抱着御赐的玉佩在街头哭泣,说自己的父亲是好人,若于科真的通敌,这孩子的信任又算什么?萧桓的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原本紧绷的情绪,忽然松了一丝。

他伸手拿起那份玄夜卫杂报,展开一看,上面不仅写了于挚哭国子监的事,还附了一张小画,画的是于挚抱着玉佩哭泣的样子,旁边标注着 “酉时三刻,国子监正门”。萧桓盯着那幅小画,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 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见多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却还是会被这样纯粹的信任打动。他把杂报放在谢渊的奏折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心里的天平,开始往 “再等等” 的方向倾斜。

“魏奉先,你还记得天德元年的秋猎吗?” 萧桓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恍惚,像是沉浸在回忆里。魏奉先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陛下说的是于科大人救驾那次?奴才记得清楚,那年围场里窜出一头熊瞎子,直奔陛下的御马,是于科大人扑上去护住了陛下,后背被熊爪抓了三道深伤,流了好多血,后来还是太医院的院判亲自诊治,才保住了性命。”

萧桓点点头,目光飘向御案一角的青瓷瓶 —— 那瓶子是当年秋猎后,他特意赏给于科的,瓶身上刻着 “忠勇” 二字,是他亲手题的。“那天的情形,朕现在还记得。” 萧桓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跟魏奉先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熊瞎子扑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侍卫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于科就已经扑在了朕的身上。朕回头看的时候,他后背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却还笑着说‘陛下没事就好’。后来他养伤的时候,朕去看他,见他后背上的疤,像一条狰狞的蛇,盘在肩胛骨上,问他疼不疼,他说‘为陛下、为大吴,这点疼不算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棉花糖小说网 . www.picao.cc
本站所有的文章、图片、评论等,均由网友发表或上传并维护或收集自网络,属个人行为,与棉花糖小说网立场无关。
如果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在24小时之内进行处理。任何非本站因素导致的法律后果,本站均不负任何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