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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5章 忽闻诏旨从天降,恰似甘霖润涸丛(1/2)

卷首语

《大吴通鉴?民志》载:“前玄夜卫副统领于科陷诏狱,镇刑司副提督石崇构其‘通北元谋逆’,连递三疏请‘速诛科以安军心’,欲绝查案之途。京中百姓闻之,念科昔年德胜门护城、大同卫保边之德 —— 瓦剌围城时,科冒箭雨送粮,与民约‘宁站着死,不跪而生’;边地歉收时,科减己俸济农户,故自发聚于午门外,无主者,扶老携幼,日至数千人。

民或削木为牌,以炭书‘于将军无罪’;或持科旧赠之物为证 —— 卖菜民妇王氏(乡人称王婆)怀铜护心镜,镜背镌‘忠’字,乃科戍德胜门时亲授,谓‘护民如护盾’,登石阶哭述:‘瓦剌兵登城时,科身中三箭仍挥刀御敌,怎会通敌?求陛下彻查,还好人清白!’ 众皆附声,呼声震午门砖,宫墙内亦闻之。

石崇怒,恐民声撼帝心,矫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维稳’令,调缇骑百余人 —— 皆北司精锐,执鞭携刃,列阵驱民,声言‘再聚者以 “乱民” 论罪’。缇骑挥鞭击人,有老幼被抽仆地,民愤愈烈,或掷烂菜叶、布履,或拾土块、陶片,直扑缇骑。崇乘高马督阵,忽被一陶片砸中冠冕,珠串散落,锦袍沾泥污,缇骑护之退,民追呼‘还我于将军’,崇狼狈归府。

帝桓闻喧声,登午门宫墙凭朱栏俯察,见民虽手无寸铁,然队列不散,木牌高举,王婆抱镜伏地哭,缇骑虽厉而民无惧。司礼监太监李德全侧立进言:‘民声者,天心之显也 —— 科昔年护城保边,恩在百姓骨髓;今若冤诛,天下必疑陛下 “轻忠重佞”,边军寒心、万民失望,社稷根基危矣!’

桓默然良久,乃传旨:其一,命少保兼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亲赴广场,宣‘于科案必彻查,凡构陷者必惩,忠良者必护’;其二,石崇‘滥权驱民,滋扰京畿’,着回府待职,罢其监诏狱、调遣缇骑二权,镇刑司事务暂属周显;其三,令太保谢渊、周显、宣府卫旧参将李诚三日内汇齐证据,入御书房奏对。

时吏部尚书李嵩素附崇,初暗遣吏部胥吏散布‘民乱当弹压’流言,欲助崇施压;及见民势汹汹、帝意已改,恐引火烧身,急止胥吏,收匿与崇往来书信,官官相护之局暂破。”

午门民聚,非为悖逆,实为护忠良、伸公道;缇骑虽锐,难敌民心之固、恩义之重。此天德朝 “民心向背辨忠奸、帝王顺民匡决策” 之显证 —— 民不忘恩,则忠良不孤;君能顺民,则社稷可安。

阴霾久蔽赤县中,奸佞弄权乱紫穹。

志士含冤遭构陷,黎民涕泣盼清风。

忽闻诏旨从天降,恰似甘霖润涸丛。

忠良得护乾坤正,正气重扬四海崇。

圣恩如日光昭着,奸恶如霾消散空。

自此山河添锦绣,齐心共筑太平功。

午门的朱红城门还未启开,铜环上的绿锈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宫墙的琉璃瓦被初阳镀了层金,却照不透墙根下的阴湿,风卷着昨夜的残露,打在石板路上,洇出点点湿痕。最先来的是王婆,六十多岁的人了,挑着半旧的竹菜筐,筐绳在肩上勒出红印,筐沿挂着的蓝布包被风掀得晃荡,里面的铜护心镜隔着布都能摸到冰凉的弧度。她从南城菜市过来,走了近一个时辰,鞋底沾着的泥和露混在一起,裤脚湿了半截,贴在腿上发沉。

这面护心镜是十年前德胜门保卫战时于科亲递的。那时瓦剌兵的箭像雨一样落,她抱着三岁的孙儿躲在城根下,饿得发昏,是于科带着几个边军,背着粮袋从箭缝里冲过来。于科的甲胄上全是血,后背中了一箭,却笑着把镜塞给她,粗粝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说 “拿着,能护你平安”。后来她才知道,这镜是于科自己的,镜背的 “忠” 字是他用刀刻的,边缘还留着战场的豁口。此刻她走到午门左侧的石狮子旁,慢慢放下菜筐,筐底蹭到石板,发出 “咔嗒” 一声,她立刻屏住呼吸,下意识往远处瞥 —— 街角有个穿玄色短打的人晃过,是缇骑的暗探,石崇的人从昨天就开始在这一带巡逻了。

王婆没敢展开蓝布,只隔着布轻轻摸护心镜的豁口,指尖能触到凹凸的痕迹,心里却发紧。前儿个她听说,西城的刘老栓因为家里藏了于科当年送的旧箭,被缇骑搜出来,直接按了 “通敌佐证” 的罪名,关进了诏狱,至今没消息。她怕,怕自己这面镜也成了罪证,怕连累家里的孙儿,可一想起于科当年冒死送粮的样子,又挪不动脚 —— 那是救过她全家性命的人,不能看着他被冤枉。

没过多久,西城织布坊的张婶带着七八个姐妹来了。她们走的是小巷,绕开了缇骑巡逻的大路,每个人手里都攥着块青布,布是连夜织的,纱线粗得磨手,指尖还沾着没洗干净的棉絮。张婶的布角用炭笔写着 “还于将军清白”,字写得歪歪扭扭,却用米汤刷过,能经得起风刮,不会一揉就掉。她的右手食指裹着布条,是昨夜赶织时被织机扎破的,血渗出来,把布条染了点暗红。

“王婶,可算着你了!” 张婶快步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叫,眼睛还瞟着石狮子旁的暗探,“昨晚坊里的赵大娘说,她儿子在吏部当差,听见石大人跟李尚书回话,说三日内就要定案,直接判于将军‘斩立决’!” 她一边说,一边把布片往衣襟里塞,贴在胸口,怕被人看见,“咱们坊里的姐妹本来都想来,可刘二嫂不敢,说她男人在玄夜卫当杂役,秦大人(秦飞)刚训过话,说‘敢跟于科沾边的,全家都得受牵连’—— 咱们就这八个人,等会儿再看看,要是人多些,咱们再往前站站。”

旁边的织布工李姐接话,声音发颤:“我昨儿个把于将军当年给我家送的棉衣藏到了地窖里,就怕缇骑来搜。可我想了一夜,还是得来 —— 那年冬天,我男人得了风寒,快冻僵了,是于将军路过我家,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了他,说‘百姓冻着了,边军守着城也不安心’。这样的好人,咱们不能看着他死啊!” 她说着,指节攥得发白,布片在手里揉出了褶子。

王婆点点头,往广场中间望了望,晨光里还只有零星几个人,都是缩着脖子,不敢靠近石阶。她叹了口气,捡起菜筐里剩下的半根萝卜,擦了擦上面的泥,却没胃口吃 —— 她知道,就算来了这么多人,也未必有用。石崇跟李嵩是亲家,李嵩管着吏部,秦飞管着玄夜卫北司,户部的陈侍郎还帮着石崇管边饷,官官相护,百姓的话,哪里传得到陛下耳朵里?可她还是想等,等更多人来,等一个万一,等那个救过她的人,能有个公道。

辰时过半,国子监的学子们来了,二十多个少年人穿着青布儒衫,捧着《大吴律》,却没敢举木牌,只把 “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的条文抄在纸上,叠成小卷揣在怀里。为首的苏明去年听过于科讲 “边军守土”,知道于科的忠勇,却也怕连累师长 —— 前日吏部尚书李嵩刚在国子监训话,说 “妄议朝政者,罢黜功名”,而李嵩是石崇的亲家,谁都不敢明着违逆。

卖炭的老周、修鞋的刘叔,还有京郊赶着驴车来的农户,陆续聚到广场上,足有上千人。没人敢喊口号,只默默站着,手里的空筐、布片、炭铲,成了无声的请愿。王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握紧了菜筐柄,指节泛白 —— 她想起去年石崇抄于府时,当着百姓的面烧了 “忠勇护边” 的锦旗,说 “通敌之人不配受此荣誉”,那时没人敢拦,现在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却还是透着股怕意,怕石崇的缇骑,怕李嵩的吏部,更怕官官相护的黑暗。

“都往后退!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宫门!” 马蹄声从街尾传来,石崇骑着高头大马,玄色锦袍上的獬豸纹在晨光里晃眼,身后百余名缇骑是玄夜卫北司的精锐,却没人敢抬头看百姓 —— 他们大多是京郊农户出身,知道于科的好,可秦飞(玄夜卫北司指挥使)昨晚特意训话,说 “石大人说了,敢违令者,调去边荒卫所”,谁都不敢拿前程赌。

石崇勒住马,目光扫过人群,语气没了之前的狠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于科案有司在查,陛下自有决断,尔等聚众于此,是想逼宫?” 他身后的秦飞立刻附和:“陛下有旨,速散!再聚者,按《大吴律》治‘扰乱京畿’之罪!” 这话半真半假 —— 秦飞没见着圣旨,是石崇昨夜派人传话,说 “就当陛下有旨”,他不敢不从,毕竟石崇能在李嵩面前替他说话,吏部的铨选还得看李嵩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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