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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8章 军饷十七皆戍泪,边将十二尽亡殇(1/2)

卷首语

《大吴通鉴?忠良传》载:“天德二年冬,太保谢渊得密报:镇刑司副提督石崇欲伪造其与昌顺郡王萧栎‘谋逆信’,乃决反击。渊彻夜不眠,整理崇罪证凡三卷:一曰‘侵吞军饷’(德佑十四年至天德二年,共十七万两,涉大同卫冬衣采买、宣府卫粮草克扣);二曰‘构陷边将’(十二人,皆因忤崇或揭其私,或斩或贬);三曰‘私通北元’(三次交易,火药七百桶、配方一册,北元使者巴图为证)。

证中附工部档册抄本、户部粮饷记录、玄夜卫密报,及人证柳明(崇府旧账房,掌私账十余年,匿萧栎府)名单。渊以元兴帝‘活忠’之训自勉,封证于木匣,命老周(萧栎所遣,前玄夜卫小旗官)送萧栎府,约‘早朝后联呈帝桓’。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奉崇令巡谢府,然渊凭密道与暗线,终避耳目。” 寒夜孤灯整罪证,忠臣执剑向奸佞,此天德朝 “忠破奸网、以证立身” 之显证也。

寒夜书愤

寒宵孤焰照冤章,墨渍凝痕字慨慷。

军饷十七皆戍泪,边将十二尽亡殇。

勾连北元藏祸意,账房携据避萧墙。

若非忍至难容处,孰愿扬锋向佞强?

谢府书房的烛火刚添了新蜡,火苗蹿起半寸高,映得案上的《边军哗变疑点疏》泛着微光。老周轻手轻脚推门进来,手里攥着张叠得紧实的纸条,是萧栎府暗探递来的 —— 玄夜卫北司的一个小旗官(不满秦飞助纣为虐,暗中投效萧栎)密报,石崇已让徐靖仿谢渊笔迹,写了 “拥立萧栎” 的谋逆信,就等死囚 “逃府” 栽赃。

“大人,石崇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老周的声音发颤,纸条递到谢渊面前,“暗探说,秦飞的缇骑已经在东直门设卡,就等明日动手,到时候就算咱们有证据,陛下也会先信‘谋逆’的实据!”

谢渊捏过纸条,指尖触到纸边的毛糙,是玄夜卫专用的麻纸,上面的字迹用的是北司密探的暗号,经老周翻译后,每一句都像冰锥扎心。他坐在紫檀椅上,沉默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扶上的獬豸纹 —— 这把椅子是元兴帝赐的,当年他任兵部郎中时,因查贪腐有功,帝亲赐此椅,嘱 “持正守心”。

“以前总想着,忍一忍,等拿到更全的证据,再为于科、为李达他们辩白,” 谢渊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却没了往日的隐忍,“可现在才知道,奸佞不会给你‘等’的机会,你退一步,他们就进一尺,直到把你推入深渊。” 他抬起头,眼底的红丝里燃着微光,“不能再忍了,今夜就把石崇的罪证整理出来,明日早朝后,跟萧栎一起呈给陛下 —— 就算拼了我这正一品的官帽,也要把这奸佞拉下马!”

老周眼睛一亮,连忙道:“大人放心,属下这就去把之前收集的档册都取来!” 说着转身去了书房暗格 —— 那里藏着谢渊三年来悄悄收集的石崇罪证,有工部的采买记录,有户部的粮饷核账单,还有玄夜卫旧部递来的密报,每一份都用油纸包着,怕受潮损坏。

谢渊望着老周的背影,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旧疤 —— 德胜门的箭伤还在隐隐作痒,像在提醒他当年守土的誓言。他拿起案上的狼毫笔,蘸了浓墨,在宣纸上写下 “石崇罪证录” 五个字,笔锋刚劲,没有丝毫犹豫 ——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防守的忠臣,而是要主动出鞘的剑,直指奸佞的心脏。

老周把一摞档册抱到案上,最上面的是工部的《德佑十四年冬衣采买档》,封面盖着工部尚书张毅的印鉴,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采买记录。谢渊翻开第一页,“大同卫冬衣三千套,银三万两,采买官:石崇(时任镇刑司同知,兼管边军采买)” 的字样格外刺眼。

“大人,这三万两银子,按当时的市价,能做五千套冬衣,” 老周在一旁补充,“当年大同卫的老兵说,最后发到士卒手里的,都是薄如纸的棉衣,里面塞的是旧棉絮,根本挡不住风寒,三百多个士卒冻毙在岗哨上,石崇却上报‘士卒畏寒逃岗,已斩十余人示众’。”

谢渊的指尖划过 “三万两” 的数字,指节泛白 —— 他清楚大吴的边军采买制度:工部管采买规格与预算,户部拨款,兵部核验数量,三方制衡,可石崇当年兼任镇刑司同知,又靠叔父石迁(时任镇刑司提督)的关系,打通了工部的采买科和户部的饷银科,让这笔采买成了 “一言堂”。他从档册里抽出一张泛黄的单据,是工部采买科的 “验收单”,上面写着 “冬衣三千套,质优合格”,签名是采买科郎中的名字,可旁边用铅笔写的小字 “实发两千套,余银一万两入石府”,是当年的采买科小吏偷偷标注的,后来这小吏被石崇贬到了边地,病死在路上。

“还有德佑十六年的粮草克扣,” 谢渊又翻开户部的《宣府卫粮饷核账单》,“宣府卫当年额定粮饷七万两,石崇以‘边地歉收,需囤粮防北元’为由,扣下五万两,私囤在京郊的庄园里,结果边军断粮三日,士卒哗变,石崇又把罪名推给于科,说‘于科纵容士卒,意图谋逆’,斩了十三个带头哗变的士卒。” 他从档册里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京郊庄园的位置,“这是玄夜卫旧部画的,庄园里有个地下粮仓,当年囤的粮草,后来都被石崇卖给了粮商,赚的银子都流进了他的私库。”

烛火摇曳,谢渊把这些采买记录、核账单、地图整理在一起,用棉线捆好,贴上标签 “侵吞军饷卷”。他看着这些证据,心里像压着块石头 —— 这些银子,本是用来护边军性命的,却成了石崇敛财的工具,那些冻毙、饿死的士卒,他们的家人还在等一个说法,这份罪证,不仅是告石崇,更是告慰那些枉死的魂灵。

谢渊翻开第二摞档册,是用红绸包着的,里面是十二位边将的卷宗,每一本都写着 “冤” 字。最上面的是大同卫副将李达的卷宗,封面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是谢渊当年亲手写的 —— 李达是他的武举同窗,两人一起在大同卫戍边,感情极深。

“德佑十八年夏,石崇要私调大同卫的火药,给北元使者巴图,” 谢渊的声音低沉,指尖拂过李达的画像,画像上的人浓眉大眼,透着武将的刚毅,“李达不肯,说‘火药是护边的,不是通敌的’,石崇就怀恨在心,让人伪造了李达与北元的‘通敌信’,通过镇刑司递到陛

他从卷宗里拿出那封 “通敌信” 的抄本,上面的笔迹是仿李达的,却漏了李达写字时 “横笔带钩” 的习惯,“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去镇刑司要求核验笔迹,可石崇说‘证据确凿,无需核验’,还把我挡在诏狱外,没几天,李达就被斩于市曹,临刑前还喊‘我是冤枉的,谢渊要为我辩白’。” 谢渊的指尖有些颤抖,他想起李达临刑那天,自己想去送行,却被秦飞的缇骑拦在街口,只能远远看着,李达的血洒在地上,像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疤。

“还有宣府卫参将赵远,” 谢渊又翻开一本卷宗,“赵远揭发石崇的侄子石达贪腐军粮,石崇就安了个‘治军不严,导致士卒逃亡’的罪名,让李嵩把赵远贬到了漠北的苦寒之地,那里冬天零下几十度,赵远去了第二年就病逝了,死前还托人带信给我,说‘一定要查清石崇的罪,还边将一个清白’。” 卷宗里夹着赵远的信,信纸已经发黄,字迹却依旧清晰,字里行间满是不甘和期盼。

谢渊把十二位边将的卷宗一本本翻开,每一本都记着石崇的构陷手段:有的被伪造通敌信,有的被诬告治军不严,有的被栽赃贪腐,而每一次构陷,都有镇刑司(石崇掌权)和吏部(李嵩包庇)的影子。他在每一本卷宗上都盖了自己的私印,作为 “亲核无误” 的凭证,然后整理成 “构陷边将卷”,放在 “侵吞军饷卷” 旁边。烛火映在这些卷宗上,像在为十二位冤魂点亮昭雪的希望。

老周端来一杯热茶,谢渊喝了一口,暖了暖发僵的手指,然后翻开第三摞档册 —— 这是私通北元的证据,也是最关键的一卷,里面有玄夜卫旧部的密报、北元使者的交易记录,还有账房先生柳明的证词概要。

“德佑十八年夏,石崇在城郊的破庙见了北元使者巴图,” 谢渊拿出一份玄夜卫旧部的密报,密报的作者是前玄夜卫北司的小旗官,后来不满石崇的所作所为,投靠了周显,“密报里写着,石崇给了巴图一百桶火药和一册火药配方,巴图给了石崇八十匹战马,这些战马后来被石崇卖给了京营的副将,赚了两万两银子。” 密报上还画了破庙的位置,标注了交易的时间、人数,甚至巴图的穿着 ——“穿黑色皮袍,戴狐皮帽,腰间挂着银刀”。

他又拿出一份交易记录,是从宣府卫的库房档册里抄来的,“天德元年春,石崇以‘镇刑司需火药防乱’为由,从宣府卫调走两百桶火药,可库房里的出库记录却写着‘调往京营’,后来京营的副将说没收到,这些火药其实都给了北元。” 记录上有石崇的亲笔签名,还有宣府卫库房管事的画押,“这个管事后来被石崇灭口了,死前把这份记录藏在了房梁上,被玄夜卫的密探找到。”

最关键的是人证柳明的证词概要。谢渊拿起概要,上面写着:“柳明,原石崇府中账房,掌私账十余年,知晓石崇与北元交易的暗码(‘黑炭’代指火药,‘白马’代指战马)、隐秘库房位置(京郊庄园的地下粮仓旁),及每次交易的银两数额(三次交易共得银五万两)。天德二年秋,柳明因发现石崇要灭口,在萧栎暗探的帮助下,逃到萧栎府中,现藏于王府的暗室里。”

谢渊仔细看着这份概要,里面的细节都能与玄夜卫的密报、库房档册对应上 —— 比如暗码 “黑炭”“白马”,在玄夜卫的密报里也有提到;隐秘库房的位置,与之前标注的京郊庄园一致。他让老周去萧栎府核实过,柳明确实在暗室里,还保存着石崇的私账副本,上面记着每次交易的具体日期和银两,“这些私账是铁证,只要柳明能当庭对质,石崇的通敌罪就跑不了。” 谢渊把这些密报、记录、证词概要整理成 “私通北元卷”,三卷罪证终于齐全。

谢渊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开始思考如何让这些证据顺利呈到陛卫北司),李嵩能在吏部阻挠奏折传递,秦飞能在玄夜卫拦截密报,要是直接递上去,很可能被石崇截获,甚至被反咬一口。

“得联合周铁大人和周显大人,” 谢渊对老周说,“周铁大人是刑部尚书,正二品,掌刑狱,他可以以‘核查边将冤案’为由,把罪证递到刑部,再由刑部转呈陛下,这样李嵩就拦不住 ——《大吴官制》规定,刑部重大案件可直接面圣;周显大人是玄夜卫指挥使,从一品,直属于陛下,他可以派玄夜卫亲军保护柳明,防止石崇灭口,还能提供玄夜卫的密报作为佐证。”

老周点点头:“大人说得对,周铁大人与石崇有隙,去年石崇想插手刑部的案子,被周铁大人驳回;周显大人也不满秦飞助纣为虐,肯定愿意帮忙。那要不要通知御史台的李大人?他有‘风闻奏事’之权,可以在朝堂上弹劾石崇,配合咱们呈递证据。”

“要通知,” 谢渊说,“李大人是监察御史,正三品,他的弹劾奏疏可以先在朝堂上引起震动,让陛下注意到石崇的问题,然后咱们再呈递罪证,这样陛下更容易采信。不过要注意,李大人之前被李嵩降职,行动要隐秘,让老布庄的王掌柜去送消息,别经过吏部的驿站。”

他还考虑到证据的安全性 —— 三卷罪证不能一起送,万一被截获就全完了。“‘侵吞军饷卷’和‘构陷边将卷’由你送萧栎府,萧栎大人是宗室,他的奏折陛下一定会看;‘私通北元卷’和柳明的证词,由周显大人的暗探送玄夜卫总司,周显大人直接面呈陛下;李大人的弹劾奏疏,单独递到御史台,由御史台转呈。” 谢渊一边说,一边把三卷罪证分开,“这样就算一路被截,还有另外两路能到陛下手里,万无一失。”

烛火已经燃了大半,谢渊看着案上分开的罪证,心里踏实了些 ——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萧栎、周铁、周显、李大人这些忠良相助,还有大吴官制的制衡,石崇的奸网,终会被打破。

谢渊担心柳明的证词有疏漏,毕竟柳明是石崇府中的账房,万一被石崇反咬 “柳明因贪腐被逐,故意栽赃”,就麻烦了。他让老周立刻去萧栎府,核实柳明证词的几个关键细节:私账中的暗码、隐秘库房的具体位置、石崇与北元交易的具体日期。

老周走后,谢渊拿出玄夜卫旧部的密报,对照柳明的证词概要 —— 密报里写着 “德佑十八年夏,破庙交易,黑炭一百,白马八十”,柳明的证词里也写着 “德佑十八年六月十五,破庙,黑炭百,白马八十,银两万”,日期和数量都能对应。还有天德元年春的交易,密报里是 “黑炭两百,白马一百”,柳明的证词里是 “天德元年三月初二,宣府卫外,黑炭两百,白马百,银三万”,也能对应上。

半个时辰后,老周回来禀报:“大人,萧栎大人说,柳明已经把私账副本拿出来了,上面的暗码确实是‘黑炭’代火药、‘白马’代战马,隐秘库房在京郊庄园地下粮仓的东侧,有个石门,用石崇的玉佩能打开。柳明还说,石崇每次交易后,都会把银两存入京城的‘恒昌票号’,票号的掌柜是石崇的亲信,不过柳明偷偷记了票号的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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