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适时上前,躬身道:“石大人,请吧。” 石崇被两名小太监架着起身,脚步虚浮,走出殿门时,还回头望了一眼御案上的账册,那道沾着西山黄土的折痕,像一道刻在他心上的罪证,预示着明日太庙之上,他终将为自己的谎言和罪行,付出代价。
萧桓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抬手揉了揉眉心。李德全递上一杯温茶:“陛下,周显大人已在殿外候旨,是否传见?” 萧桓点头,接过茶盏,目光落在账册上:“传周显,让他按《大吴玄夜卫宿卫规制》,增派缇骑盯紧石崇府和京营第三营 —— 秦云是石崇的人,明日大典,绝不能出半分差错。”
殿外的晨光愈发明亮,御书房里的龙涎香已尽,只留下淡淡的余味,像那场刚结束的君臣博弈,虽未血流成河,却已在无声中,为明日太庙的终极对决,铺好了满是铁证的道路。
御书房的晨光透过雕花格窗,斜斜切在紫檀御案上,映得案上那本蓝布账册边缘泛白。按《大吴御书房召对规制》,“正三品以上官员入殿召对,需由司礼监太监引至阶下,屏退左右,非帝令不得擅入”。此刻,李德全正引着石崇入殿,石崇身着从二品绯色官袍,腰间佩着 “复辟功臣” 金牌,步履却不似往日的沉稳,靴底碾过金砖地面,发出细碎的 “咯吱” 声,像在压抑着某种不安。
殿内静得能听见鎏金铜炉里香灰落地的轻响,龙涎香的甜腻气裹着寒意,飘在空气中。萧桓坐在龙椅上,身着明黄色常服,玉带系得整齐,却未戴冠,长发垂在肩侧,眼底的红丝尚未褪去 —— 昨夜彻夜未眠,不是因犹豫,而是在梳理石崇罪证的每一处细节,确保今日诘问无半分疏漏。
石崇走到阶下,按规制躬身行礼:“臣石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刻意放得平稳,却掩不住尾音的微颤。他垂着头,目光落在金砖缝隙的积尘上,不敢与萧桓对视 —— 昨夜接到召见旨意时,他便心头发慌,虽强装镇定,却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萧桓没有立刻叫他起身,而是指尖轻轻敲击御案,节奏缓慢却带着压迫感。御案按《大吴御书房器物规制》,为紫檀木所制,案面光可鉴人,映出石崇微微佝偻的身影。“石卿,” 萧桓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今日召你,是有一事想问。”
石崇的心猛地一沉,却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态:“陛下但有所问,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 他原以为至少要等到祭祖大典后,却不知萧桓早已通过谢渊的证据,摸清了他的底细。
李德全按司礼监规制,悄然后退至殿门处,垂手侍立,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殿内的氛围愈发压抑,只有萧桓敲击御案的声音,和石崇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交织。
萧桓的目光落在石崇身上,带着审视:“前日早朝,谢卿奏报西山旧仓遗失文书,朕已令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查验。今晨周显递上初步勘验结果,言仓内虽无明显盗痕,却有几箱文书被人提前转移 —— 石卿,你掌镇刑司旧档管理,按《镇刑司档案管理章程》,西山旧仓属你昔年私辖之地,那些被转移的文书,到底是什么?”
石崇的喉结狠狠动了动,额角瞬间渗出细汗,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却不敢抬手擦拭。他快速在脑中盘算 —— 绝不能提通敌密牍,只能找个合理的借口。“回陛下,” 他故作镇定,声音却比刚才低了几分,“那些文书,并非什么紧要之物,是臣收藏的历代兵书孤本,还有前朝名将的练兵纪要。”
他顿了顿,编造细节以增加可信度:“臣自入镇刑司,便留心收集兵书,想着日后整理成册,献给陛下,助陛下整饬边军。只是府中藏书之地狭小,且人多眼杂,怕被宵小之辈偷去,便暂存于西山旧仓 —— 那仓门锁钥由臣亲信掌管,本以为万无一失,却不知为何会被人察觉,还劳烦陛下与谢大人费心,臣有罪。”
说着,他顺势躬身请罪,试图用 “认罪态度” 掩盖谎言的漏洞。按《大吴镇刑司职责细则》,镇刑司掌 “监察缉捕、旧档管理”,却无 “收藏兵书” 之责,且凡官藏兵书,需经兵部备案,石崇此举本就不合规制,可他赌萧桓不会立刻深究 “备案” 之事。
萧桓听着,指尖停止敲击御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这谎言漏洞百出。他太清楚石崇的为人,石崇自复辟后,沉迷权术,从未提及过收集兵书,更遑论 “整理成册献予陛下”。若真是兵书,为何要藏在西山旧仓,还让亲信掌管锁钥?为何周显的勘验报告里,提到 “仓内留有北元文书的墨痕”?
“兵书?” 萧桓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嘲讽,“石卿倒是有心。只是朕记得,按《大吴兵部档案管理制度》,凡官藏兵书孤本,需在兵部典籍房备案,注明收藏人、存放地、典籍名目。朕昨日已让兵部侍郎杨武核查备案,为何典籍房里,没有石卿收藏兵书的记录?”
石崇的身子猛地一僵,没想到萧桓竟提前核查了备案。他慌乱地辩解:“陛下,臣…… 臣是私下收藏,尚未来得及备案,本想着整理完毕后一并报备,并非有意隐瞒。” 声音越来越低,底气越来越不足。
第三节 账册掷地:萧桓的震怒与证据
萧桓看着石崇慌乱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抬手,从御案左侧拿起那本蓝布账册 —— 账册封面是普通的蓝粗布,边角已磨损,是柳明当年记录军粮交易时用的旧册,按《大吴玄夜卫文勘流程》,张启已核验账册纸张为德佑年间所产,墨迹也符合当时的朱砂配比。
“尚未备案?” 萧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震怒,“那这本账册,也是你‘尚未备案’的兵书?” 话音未落,他猛地抬手,将账册狠狠扔向石崇 —— 账册 “啪” 地砸在石崇脚边,蓝布封面散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德佑十四年四月廿三,与北元使者巴图议定,割大同卫以西三城,换北元助镇刑司掌京营兵权,粮饷三千石先行交付” 的朱笔字迹,在晨光里格外刺目。
石崇的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他盯着账册上的字迹,手指微微颤抖 —— 这是他当年亲手写的交易记录,为了防止日后北元反悔,特意用朱笔记录,藏在西山旧仓的暗格里,怎么会落到萧桓手里?
“石崇!” 萧桓猛地站起身,龙椅在金砖上蹭出刺耳的声响,震得殿内烛火都晃了晃,“你还要骗朕到什么时候!兵书会写‘割地给北元’?兵书会记着你和巴图的交易?你身为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受朕‘复辟功臣’之赏,却私通北元,割我大吴疆土,害我边军将士,你对得起朕,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石崇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膝盖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恐慌。他慌乱地伸手去捡账册,指尖触到纸页时,却像被烫到一样缩回 —— 账册上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割着他的 “忠臣” 伪装。
“陛下!陛下息怒!”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账册上,晕开一小片朱色墨迹,“这不是真的!这是假的!是谢渊伪造的!是他恨臣之前弹劾于科,怕臣坏了他的好事,故意仿造臣的笔迹,伪造这本账册构陷老臣!陛下您看,这字迹虽然像,却少了臣写字时的顿笔,这朱印也是仿的,臣的私印比这个深三分,绝不是臣盖的!”
他越说越急,声音带着哭腔,试图用细节上的 “质疑” 掩盖整体的谎言。可他自己也知道,这辩解有多苍白 —— 账册里记着的交易日期、北元使者的名字、粮饷交付的数量,甚至他当年给巴图的玉珏样式,都是只有他和柳明知道的细节,谢渊就算要伪造,也不可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第四节 私印破绽:萧桓的步步紧逼
萧桓看着石崇语无伦次的模样,眼底的失望越来越浓。他没有立刻反驳,而是转身走到御案后,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和田玉印 —— 印身洁白,刻着 “靖边” 二字,是永熙帝当年赏赐给石崇的私印,按《大吴官印管理制度》,此印已在吏部司封清吏司备案,印模存档于玄夜卫文勘房。
“你的私印?” 萧桓拿起玉印,对着晨光轻晃,印身上的纹路清晰可见,“你说谢渊伪造你的私印?那朕倒要问问你,你这枚永熙帝所赐的‘靖边’玉印,谢渊是如何仿造的?按《大吴玄夜卫文勘规制》,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已将账册上的朱印,与吏部备案的印模比对,‘篆体、刻痕、朱砂成色皆合,确为石崇所掌旧印’—— 张启是先帝钦点的文勘官,素以严谨闻名,难道他也会被谢渊收买,帮着伪造证据?”
石崇的身子晃了晃,险些从地上栽倒。他看着萧桓手中的玉印,脑海中一片空白 —— 他忘了,自己的私印不仅有备案,还有张启这样的专业文勘官核验,他所谓的 “私印仿造”,根本站不住脚。
“臣…… 臣……” 他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慌乱中,他想起之前递给萧桓的 “谢渊谋逆” 密报,连忙喊道:“陛下!谢渊不仅伪造臣的账册,他还谋逆!臣之前递上的密报,说他勾结昌顺郡王萧栎,私调京营兵力,欲借明日祭祖大典逼宫,这是真的!那密报里还有他的私章拓本,陛下可派人核验!”
萧桓冷笑一声,从御案上拿起石崇之前递来的密报,扔在石崇面前:“你说的是这份密报?朕早已让张启核验过上面的‘谢渊私章’拓本。谢渊的私章,是永熙帝所赐和田玉章,刻‘忠勤报国’四字,为瘦金体,而你密报里的拓本,是楷书,且印身尺寸比谢渊的私章小半分 —— 这分明是你找人伪造的!石崇,你以为朕真的会被你蒙在鼓里吗?”
石崇彻底瘫坐在地上,双腿发软,再也站不起来。他看着地上的账册和密报,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被彻底戳穿。萧桓不仅核查了他的兵书备案,核验了账册的朱印,还查清了密报里私章的破绽,每一步都堵死了他的辩解之路。
御书房里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只有石崇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萧桓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石崇,眼神复杂 —— 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惋惜。他想起复辟那天,石崇跪在雪地里护驾的模样,再看看眼前这个为了脱罪谎话连篇的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第五节 柳明供词:佐证罪证的关键
萧桓走到石崇面前,俯身捡起地上的账册,翻到记录 “粮饷交付” 的那一页,指着上面的 “经手人:柳明” 字样:“你还记得柳明吗?他是你当年在镇刑司的属官,负责军粮调度。按《大吴玄夜卫审讯流程》,周显已将柳明带回玄夜卫审讯,柳明已全部招供 —— 他不仅承认帮你转运军粮给北元,还交出了你当年给他的密令,密令上的字迹和账册上的完全一致,且盖着你的镇刑司旧印。”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冰冷的威严:“柳明还说,德佑十四年大同卫城破,并非北元兵力强盛,而是你提前撤走了大同卫的火药,还故意拖延援军调度,导致三万边军战死 —— 于科之所以被你构陷,就是因为他发现了你的通敌行径,你怕他揭发,才伪造通敌书信,将他打入诏狱。这些,你还要否认吗?”
石崇的头垂得更低,下巴抵在胸口,眼泪混着汗水往下淌,滴在金砖上。柳明的招供,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 他原以为柳明早已逃离京城,却没想到被玄夜卫抓获,还交出了密令。现在,人证、物证、旁证俱全,他再无任何辩解的余地。
“臣…… 臣有罪……”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臣不该…… 不该私通北元,不该构陷于科…… 可臣也是被逼的!北元以臣的家眷要挟,臣若不从,他们就会杀了臣的妻儿…… 臣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求陛下开恩,饶臣一命!”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祈求。他知道,现在只有求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 他毕竟有复辟之功,或许萧桓会念及旧情,饶他不死,哪怕是贬为庶民,也好过凌迟处死。
萧桓看着他绝望的模样,心中却没有丝毫怜悯。“被逼的?” 他冷笑,“你私通北元时,怎么没想过大同卫的边军会被逼死?你构陷于科时,怎么没想过于科会被逼得在诏狱里忍辱两年?你割地给北元时,怎么没想过大吴的百姓会被逼得流离失所?石崇,你的罪,不是‘一时糊涂’,是蓄意为之,是罪该万死!”
第六节 攀咬谢渊:石崇的最后挣扎
石崇见求饶无用,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疯狂。他知道,自己若认罪,必死无疑,不如拉上谢渊垫背 —— 只要萧桓怀疑谢渊,或许还会对他网开一面。“陛下!臣承认私通北元,可这背后,谢渊也有份!” 他突然喊道,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当年臣与北元接触,谢渊是知道的!他不仅没阻止,还让臣多从北元那里打探消息,说是为了‘了解北元动向’,实则是想借臣的手,掌握北元的兵力部署,好日后谋逆!”
他编造着弥天大谎,试图将谢渊拖下水:“陛下您想,谢渊掌兵部、兼御史台,手握军政大权,若不是想谋逆,为何要处处针对臣?为何要收集臣的‘罪证’?他就是想除掉臣这个‘复辟功臣’,清除他谋逆的障碍!于科的案子,也是谢渊故意挑起来的,他想借于科的冤屈,拉拢边军将领,为他日后逼宫做准备!”
萧桓听到这里,彻底怒了。他没想到石崇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攀咬谢渊,还在编造谎言。“够了!” 他厉声喝止,声音震得殿内烛火都剧烈摇晃,“石崇,你到了此刻,还不知悔改,还要构陷忠良!谢渊是什么人,朕比你清楚!他在南宫给朕送棉衣时,你在哪里?他在德胜门浴血奋战时,你在哪里?他为了整顿边军粮饷,得罪多少权贵时,你又在哪里?”
他走到石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编造这些谎言,就能拉谢渊下水?就能保住你的性命?朕告诉你,不可能!谢渊的忠,天地可鉴,日月可昭!你就算把天说破,朕也不会信你的鬼话!”
石崇的脸色变得死灰,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挣扎也失败了。萧桓对谢渊的信任,远超他的想象,他的攀咬,不仅没能拖谢渊下水,反而让萧桓对他更加厌恶。
李德全在殿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按司礼监规制,提醒萧桓时辰不早,需准备祭祖大典的事宜。萧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石崇,眼神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七节 帝王决断:萧桓的后续部署
萧桓转身走回御案后,重新坐下,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思考着如何处置石崇。按《大吴刑律?谋逆篇》,私通外敌、割让疆土,属 “十恶不赦” 之罪,当处凌迟处死,株连三族。可石崇毕竟有复辟之功,若此刻处死,恐会引起复辟旧部的恐慌,甚至引发动乱。
“石崇,” 萧桓开口,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少了之前的震怒,“朕念你有复辟之功,今日暂不处置你。但你需老实待在府中,不得与任何人接触,不得调动镇刑司一兵一卒,明日祭祖大典,你需按时参加,不得有误。”
石崇愣了一下,没想到萧桓会暂时放过他。他连忙磕头:“谢陛下开恩!谢陛下开恩!臣定当遵旨,待在府中,绝不妄动!” 他以为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却不知萧桓只是不想在祭祖大典前引发动乱,待大典结束,证据确凿,再处置他,才能服众。
萧桓看着他磕头的模样,心中没有丝毫波澜。“李德全,” 他对殿门口的李德全道,“派两名司礼监太监,随石崇回府,‘护送’他回去,确保他待在府中,不得外出。” 按司礼监职责,太监 “护送” 实为监视,防止石崇逃跑或与旧党联络。
李德全躬身应道:“遵旨。” 随即上前,对石崇道:“石大人,请吧。”
石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跟在李德全身后,走出御书房。他的绯色官袍上沾了灰尘和汗渍,早已没了往日的体面,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格外狼狈。
待石崇走后,萧桓立刻传旨:“宣玄夜卫指挥使周显、昌顺郡王萧栎即刻入殿。” 按《大吴军政调度规制》,祭祖大典前夕,需加强京城防务,防止石崇旧党作乱。
周显和萧栎很快赶到,躬身行礼后,萧桓将石崇的罪证和自己的处置方案告知二人。“明日祭祖大典,石崇定会有所异动,” 萧桓道,“周显,你率玄夜卫缇骑,严密监视石崇及其旧党的动向,若有异动,即刻拿下;萧栎,你调京营第一营、第二营,布防在太庙外围,防止秦云的第三营作乱 —— 秦云是石崇的亲信,极可能被石崇调动。”
周显和萧栎躬身应道:“臣遵旨。”
萧桓看着二人,补充道:“记住,尽量不要惊动百官,待大典结束,朕会当众揭露石崇的罪行,再行处置。今日之事,除了我们三人,不得让任何人知晓。” 他要确保祭祖大典顺利进行,在列祖列宗面前,在百官面前,堂堂正正地揭露石崇的罪行,为于科昭雪,为边军将士讨回公道。
第八节 石崇的绝望:府中的密谋
石崇在两名司礼监太监的 “护送” 下,回到镇刑司副提督府。一进府门,他便挣脱太监的束缚,冲进书房,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狠狠扫落在地,发出 “哗啦” 的巨响。
“废物!都是废物!” 他怒吼着,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柳明这个叛徒!张启这个老东西!还有谢渊,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他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被谢渊一步步揭穿,被萧桓一步步逼到绝境。
府中的管家听到动静,连忙进来,看到书房里的狼藉,吓得不敢说话。“去,把秦云找来!” 石崇对管家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就说我有要事商议,让他立刻过来,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管家犹豫了一下:“大人,宫里派来的太监还在府中监视……”
“不管他们!” 石崇怒吼,“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要让秦云过来!” 他知道,自己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 —— 调动京营第三营,在明日祭祖大典上发动兵变,控制萧桓,逼他退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管家不敢再劝,连忙转身去传信。两名司礼监太监听到书房里的动静,却没有进来干涉 —— 他们奉萧桓之命,只负责监视石崇是否外出,不干涉府内事务,若石崇真的密谋作乱,正好可以坐实他的罪证。
秦云很快赶到石崇府中,走进书房,看到满地狼藉和石崇狰狞的面容,心中一紧:“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石崇一把抓住秦云的手臂,眼神疯狂:“秦云,明日祭祖大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萧桓已经知道了我的罪行,随时可能处置我!你立刻调动京营第三营,在太庙外围埋伏,待我发出信号,就冲进去,控制萧桓,拿下谢渊和萧栎!只要控制了萧桓,我们就能逼他禅位,到时候,我封你为都督,享尽荣华富贵!”
秦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石崇竟要发动兵变。“大人,这…… 这可是谋逆啊!一旦失败,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犹豫着,不敢答应。
“失败?我们没有退路了!” 石崇怒吼,“萧桓已经不信任我了,就算我今日不动手,明日大典后,他也会处置我!你别忘了,你的官职是我举荐的,你的家眷还在京城,若我倒了,你以为谢渊会放过你吗?”
秦云的心动摇了。他知道,自己与石崇早已绑在一条船上,石崇倒了,他也不会有好下场。“好,” 他咬牙点头,“大人,我听你的!明日大典,我率第三营在太庙外围埋伏,等你的信号!”
石崇满意地点头,拍了拍秦云的肩膀:“好!只要我们成功了,大吴的江山就是我们的!” 他却不知道,秦云离开后,司礼监的太监立刻将他们的密谋,通过玄夜卫的密探,传给了萧桓。
第九节 萧桓的应对:加强布防
萧桓接到司礼监太监的密报时,周显和萧栎还在御书房。“果然不出朕所料,” 萧桓冷笑,“石崇狗急跳墙,竟想调动秦云发动兵变。” 他将密报递给周显和萧栎,“你们看看,这是石崇和秦云的密谋。”
周显和萧栎看完密报,脸色都变得凝重。“陛下,” 周显道,“臣建议,立刻调动玄夜卫北司的缇骑,控制秦云的家眷,逼迫秦云就范;同时,让岳谦率京营第一营、第二营,提前进入太庙外围,做好战斗准备。”
萧栎点头附和:“周显大人所言极是。秦云虽为京营副将,却极为看重家眷,若控制了他的家眷,他必不敢轻举妄动。另外,我们可以让李默率宣府卫的兵力,从外围包抄,防止秦云的第三营逃跑。”
萧桓沉吟片刻,同意了二人的建议:“就按你们说的办。周显,你立刻派玄夜卫缇骑,控制秦云的家眷,带到玄夜卫北司看管;萧栎,你传旨给岳谦,让他率京营第一营、第二营,今夜就进驻太庙外围,按《京营布防规制》布防;再传旨给李默,让他率宣府卫的兵力,明日清晨抵达京城外围,做好包抄准备。”
“臣遵旨!” 周显和萧栎躬身应道,转身离去,各自部署。
御书房里只剩下萧桓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晨光越来越亮,心中一片平静。石崇的密谋,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每一步应对,都经过深思熟虑,确保明日祭祖大典上,能将石崇及其旧党一网打尽。
他想起明日的太庙,想起列祖列宗的牌位,想起谢渊、于科,想起那些冤死的边军将士。他知道,明日的祭祖大典,不仅是对先祖的祭拜,更是对大吴江山的守护,是对忠良的交代。
第十节 大典前夜:风雨欲来的宁静
天渐渐黑了下来,京城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可这份宁静下,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石崇府中,石崇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让管家将府中的金银珠宝打包,准备若兵变失败,就带着家眷逃跑。
秦云回到京营第三营,心中却充满了犹豫。他知道,发动兵变成功率极低,可石崇的威胁和自己的前途,又让他无法回头。他坐在营中,看着桌上的兵符,手指微微颤抖 —— 这枚兵符,掌控着京营第三营的兵权,也掌控着他和家眷的命运。
与此同时,岳谦率京营第一营、第二营,悄悄进驻太庙外围,按《京营布防规制》,在太庙东、西、北三个方向布下防线,只留南门作为百官进出的通道,形成 “围三缺一” 的布局,防止秦云的第三营突围。
周显派去的玄夜卫缇骑,顺利控制了秦云的家眷,将他们带到玄夜卫北司看管。一名缇骑按周显的吩咐,对秦云的妻子道:“秦夫人放心,只要秦副将明日不参与石崇的谋逆,陛下定会放你们回家,还会保全秦副将的官职。” 秦云的妻子连忙点头,让缇骑带话给秦云,劝他不要参与兵变。
李默率宣府卫的兵力,也在深夜抵达京城外围,按萧栎的吩咐,在京营第三营的后方布防,形成包抄之势。
御书房里,萧桓还在灯下翻阅着谢渊送来的证据,最后一次核对细节,确保明日在百官面前,能将石崇的罪行揭露得清清楚楚,让他无从狡辩。
窗外的月光透过格窗,洒在御案上的证据副本上,泛着冷光。萧桓合上证据,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太庙的方向。他知道,明日的太庙,将会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终极对决,而他,将作为大吴的帝王,亲手揭开这场对决的序幕,还大吴朝堂一片清明。
片尾
深夜,秦云收到了妻子的信,信中劝他不要参与兵变,保全自己和家眷。秦云看着信,心中的犹豫越来越浓。他走到营外,看着远处京营第一营、第二营的灯火,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他终于明白,石崇的兵变,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不可能成功的闹剧。
他拿起桌上的兵符,对身边的副将道:“传我命令,京营第三营全体将士,明日祭祖大典期间,不得擅自调动,原地待命,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他决定放弃兵变,向萧桓认罪,或许还能保住家眷的性命。
石崇在府中等到深夜,却没等到秦云的消息,心中渐渐不安。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 他的兵变计划,或许已经败露。
御书房里,萧桓接到了秦云放弃兵变、愿意认罪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知道,石崇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明日的太庙大典,将是石崇的末日。
卷尾语
《大吴通鉴?史论》曰:“天德二年冬御书房诘奸之役,实为德佑帝萧桓‘明辨忠奸、沉着布局’之显证也。帝初以‘西山文书’试探,再以账册、私印、供词层层揭破石崇谎言,既显帝王之智,又彰国法之严;虽暂赦石崇,非为姑息,乃为稳定大局、待大典诛佞,显帝王之谋。
御殿诘奸破伪辞,帝王布局定危局。石崇之败,非败于智谋不足,乃败于‘利令智昏、妄视国法’—— 他以复辟之功自居,以谎言掩盖罪行,终在铁证面前原形毕露;萧桓之胜,非胜于权术,乃胜于‘以证据为基、以江山为重’—— 他不惑于旧恩,不纵于奸佞,步步为营,为太庙对决铺平道路。
史载元兴帝萧珏曾言‘帝王之责,在辨忠奸以安社稷,在明国法以正朝纲’,此役恰印证此言。天德朝这场御书房里的忠奸博弈,留给后世最珍贵之训,莫过于‘国法面前无特权,证据面前无谎言;帝王之明,在不惑于私恩,在不纵于奸佞’—— 江山之安,不在权臣之忠,而在帝王之明;朝堂之清,不在刑罚之酷,而在证据之实。”